“奴才叩见陛下。太后娘娘见陛下多日以来胃口不佳,恐伤龙体,特着奴才给陛下送宵夜燕窝粥。”公公躬身入内,矮身跪下,礼节周全。马公公是先帝的随身侍应,自先帝龙御归天后,他现在已经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千风御缓缓挺腰坐直,仪态端方肃穆,正色道:“请马公公代朕转告母后,多谢她记挂了,朕身体无碍。”
马公公察言观色,知此事已无回转余地,且也早在他预料之内,所以也不多说。再拜退出。
太后对待程皇贵妃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自陛下对外宣称程皇贵妃不幸离世的消息后,太后更是广充后宫,物色了不少的羙人进宫。可是陛下除了整晚整晚坐在这紫宸宫中,再未曾翻过任何一个妃嫔的牌子。和太后的关系也冷淡了不少。
小顺子知道,那是因为这里有‘她’地影子,有她曾住过这紫宸宫。那个聪明地、美丽地、果敢地……但也是狠心地、决绝地皇贵妃。如今身在何方?可知否有人为你相思难禁形销神伤?
千风御看着那副画,清冷地银眸中渐渐泛起溺人地温柔。
他忍了又忍。终还是没忍住。低声劝道:“陛下,您这么整日里操持国事,晚上也不曾好好休息,对身子可不好,不如……早些安置了吧。”
千风御轻轻摇道:“无妨,朕地身体我自己清楚。你退下吧。”
小顺子口中应是。心中却暗暗叹息。算了算了!劝也是白劝。如果劝能劝得好,陛下何苦伤神至此呢?
已经许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和什么厉害的人物在一起,派去的探子不是死伤就是失踪,半点确切消息也没传回,只是知道她还活着。
虽然气愤那些个探子们无用,但其实已足够,她虽在在别人身旁,可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在神前反反复复许下的愿,也是只要她活着……
好生悔恨,现在看着这宫里的女人,心里却是半点心思都没有。
一颗心,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早早地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了。如果她此刻能站在自己的面前,大声吼着对自己说,想要成为自己的唯一,那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他的心里她早就是唯一了!
所以,莫说是唯一,哪怕是她要他的命,他也是会毫不犹豫地给了她的。这日夜心中绞痛的感觉,像是一把浸了水后的钝刀一样,生生磨着他心头最嫩的部分。倒不如给了他个痛快的好!
雷声隐隐,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淅沥而下。
千风御起身,打开窗,想看看这场春雨。雷击霹雳,电闪轰鸣,狂风骤起,吹熄一室烛火。心跳就如这渐骤的雨,叮咚作响。
风雨扑面,千风御不觉湿冷,却痛彻骨髓,无意识的呐呐道:“你究竟在哪里?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回来?”
猛然关上窗,室内漆黑如墨。
一道闪电划破雨幕,刹那间屋中亮如白昼,千风御抚胸而立,面白如雪,唇色却赤红若火娇滟欲滴。
原来,心痛,竟然是这么强烈。
原来,失去,竟然会有这么痛……
千风御猛咳一阵,喉中腥甜溢出,带着一口血吐了出来。
风平雨止,夜空重又繁星闪烁。乐曲遥闻,花香幽远,一切如旧。只是紫宸宫中烛灭火熄,渐有浓重的血腥气在黑暗中漫延四溢……
长相思,摧心肝呐。
……
天圣边境军营
景逸半夜便被人叫了起来,因为伙房那边天不亮就要开始为将士们生火造饭,她自然也不能例外。
今儿个是她到伙房报道的第一天,可是所有的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新来的,昨儿个不是挺能耐吗!今儿这是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我说,最近倒是没有听说要征兵啊,这人到底是哪儿来的?”
“还说呢,俺可是看到,他是从程将军营帐里出来的……”
“是吗……?那会不会是……”
“谁知道呢,听守营的人那边说起,他刚刚来的时候,就是点着名的要见程将军呢!”
“既然他是跟将军沾着关系的,那怎么混到咱们这儿来了?”
“昨儿个不是惹事了吗!”
“那也难说,不过也没有听到咱们将军有那种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