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背篓,一口袋粮食,在林真担心他背不动的目光里,钟严一手牵着钟奶奶,一手拿着根棍子支撑着,以免不小心摔倒。
林大哥和林二哥本来想送他们祖孙两个去镇上的,钟严没让,他已经麻烦了林家许多,但凡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了。
林真目送钟严还有钟奶奶的身影消失在山梁子上,回屋的时候便看到林小幺在用专门扫灶头的小扫帚打理灶台,还把挨着柱子的蜘蛛网给弄了。
从钟严提出要走到离开,他没有回身看一眼,只是做自己的事。
林真自然也不会提,和林小幺一起把灶台收拾干净了,他问林小幺:“前些天你说的走商的路线还有要买的货物有眉目了吗?”
“计划书我写好了,现在就拿给三哥你看看。”林小幺把小扫帚放好,转身去屋里拿写好的计划书。
林真接过来,仔细地看起来。
而带着第十小旗的人,还有王钦黄玉文去其他村通知流民军已被剿灭的消息的顾凛已经从瓦窑村出来,顺势去往更偏远一些的两个村子,然后向山里走去。
一路上他们翻山越岭,脚底下的路就没有一寸平坦的。
但是根据之前最偏远的那个村子的说法,曾经在找柴的路上看到过不是他们村的人,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从镇上后撤到这里的百姓。
顾凛手里的巨大宽刀砍开拦在他们面前的藤蔓,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正午时分,在此地休息一刻钟继续往前走。”
林子里到处都是干枯的树叶还有草,走到哪儿头上身上都是树叶的碎末,在身上的燥热上平添了几分惹人厌的烦闷。
差点儿就掉队的黄玉文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身上的水袋拔掉塞子,小小地喝了一口水:“我们从那个村子出来已经走了小半下午加一个早上了,还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也不知道镇上的那些人都跑去哪儿了。”
王钦比他稍微好一点,但也满头大汗,用手扇了扇风口干舌燥地道:“路越来越难走了,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
“顾凛,那些村民不会骗了我们吧。”
天气又热,路又难走,而且他们带的干粮和水都不多,要是再找不到人,他们顶多两天就要打道回府。
顾凛捡起地上的一片叶子:“村民没有骗我们,此处确实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但是时间已经不短,所以仅凭肉眼很难看出区别,歇息之后我们往这个方向走。”顾凛指着左前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路,树林比其他地方要稍微稀疏一点的地方。
他发了话,其他人没有不答应的,抓紧时间喝水吃东西,然后休息一会儿,往他指的方向赶路。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顾凛抬起手:“隐蔽。”
第十小旗的人立刻就地找树干或者灌木丛隐藏身形,王钦还有黄玉文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很快冷静下来,两人一起藏到一块大石头后。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冒然冒出头去暴露自己的位置,只能望向顾凛,看他的指示。
而顾凛做了一个第十小旗的人都知道的手势,悄悄卸下宽刀还有弓箭,一个人往前边摸去。
方才他听到了一丝轻微的树叶晃动的声音,那声音和风吹树叶的声音不一样,而是树枝被人的身体带动,往后弹动发出的声音。
在这林子里,不知道前边是什么人,稳妥起见,顾凛先去前边探一下路。
软和的布鞋鞋底踩在树叶相对较少地方,减少自己被发现的风险,顾凛很快往前走出三百米左右。
此刻他站在一株高大的树木后边,在他前边的林子里,有一队人在往前走,看打扮还有手里寻常百姓绝不可能持着的刀剑,赫然是一伙逃窜出来的流民军。
有十几个,状态都不太好。
为首的那个顾凛曾经见过,就是那个在马金河河道后边的村子里,他曾经在流民军里看过一眼的长得尖嘴猴腮,仿佛老鼠成精模样的匪首。
李天王都死了,他竟然逃出来了。
此时老鼠成精模样的匪首眼神暴戾,凶恶地舔着干裂的嘴唇问站在他面前的流民军:“你确定,前边有人?”
“是,三当家,在离我们五六百米的山坳子里有一伙不知道从哪里逃来的人,看那样子粮食很是充足,穿得也华贵,里边有好些女娘还有哥儿。”
“他妈的!”一听到前边有肥羊,老鼠成精模样的匪首狠狠吐了口唾沫,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千多人竟然会被安远镇的三四百人逼到这个地步,要不是他时时刻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恐怕也和李天王一样,被人砍了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