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皇帝似乎心情不错,麻利地处理了几件大事,剩下便是朝臣们奏对。
忙活了两个时辰,政事处理得也差不多了,刚要下朝。监察御史刘怀青,从人群中出来,拱手道:“臣有本奏!”kanshu五
皇帝已经离了龙椅,又很不情愿地坐了回去。
往下头一瞧,一看是刘怀青眉毛都皱了起来,自古皇帝没几个爱看言官的。
刘怀青道:“启奏圣上,男女成家,两姓联姻,自是求良缘永结,白头偕老。我朝自圣祖皇帝以来常常以恩爱夫妻为典范,以做褒奖。可时至今日,竟有人以手中的权势,棒打鸳鸯,令恩爱夫妻别鹤孤鸾。”
朝中大臣们,各自面有异色,抱着护板,思量着这是谁家出了这等蠢事。看書喇
除非是家中娘子犯了极大的罪过,便是再夫妻不睦,至多分院别居罢了。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能干出停妻另娶的蠢事来,不然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家族颜面何存?
莫不是哪个豪门勋贵瞧上了谁家的小娘子,不惜动用手段让已婚娘子被休弃,再想法子弄到手?
如此淫乱荒唐的事,莫不是那位贪美好色的靳王吧?平日里见他至诚至孝,以为好色不是大事,如今看来现在大局当前还能做出这种事,真要是他这种人上了位,还拉了朝中大臣的内眷,淫人妻女?
众大臣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往靳王身上看去。
他身边的三王爷福王,拼了命地往下压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角。
靳王爷怎么会察觉不到这无数如刀似剑的目光,可他自己觉得属实冤枉,虽说他很爱美人,但近来收敛许多,这个月只纳了两个还都是家里的丫鬟。他委屈往龙椅上看去,却发现上头亲爹看他的目光也有些复杂,靳王爷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刘怀青又道:“圣上,这天底下哪有逼男儿休了糟糠之妻,停妻另娶贵女的道理!”
众大臣闻听此言,又把眼睛从靳王爷身上转移到自己手里的护板上,暗暗琢磨这是谁家想女婿想疯了?
靳王爷冤案昭雪,几乎要流下泪来。
皇帝眉峰一蹙,面上却未露端倪,“你到底要弹劾哪一位?”
这位监察御史刘大人深鞠一躬,头几乎弯到膝盖,“太后娘娘逼休良妻,另则其侄孙女给玄武卫指挥使元永舒做正室!”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龙椅之上皇帝面颊上肌肉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
当朝地言官极其宽宥,上谏君王,下弹百官,监察院的人个个愣头青一般,没个不敢说的。
“圣上!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任谁都知元大人前些时候误传丧身江河,当时陶家的女儿只是定了亲还未拜堂,都愿意过的门来为元大人守这望门寡,此番气节乃为人敬仰。”
众大臣连连点头,此事他们都是听说过的,有的还去元家吊唁过,见过那位年少的娘子。
“太后娘娘深居后宫,当承昭内围并不该干涉臣子的家事。又何况元大人和其娘子才成婚不到三个月,太后叫了元夫人去,以太后的亲眷贵女相逼,虽言语之中说是要赐平妻。可豪门勋贵、读书人家,真要抬个平妻岂非让人耻笑辱没门庭!元夫人顾念着夫家名声,不忍元夫家受辱,甘愿领一纸休书,下堂求去!”
众位大臣又都忍不住往后瞧去,去看平日里站在后头不大起眼的陶友德的脸色,只见他眼窝微有凹陷,面有菜色,一脸颓然之相。任谁都知道陶家根基浅薄,哪里是扛得住太后和李家的威压,心里不禁都暗道可怜。
皇帝脸上已经隐约透出些许愠怒。
刘怀青又道:“可怜一个开着大门八抬大轿迎娶来的正头娘子,身怀六甲还要受辱下堂。臣还听闻昨日元大人到太后慈惠殿前跪了半日,太后也不肯相见收回成命。”
众人又抬眼向元永舒看去,见他下巴上靑虚虚的透着一层胡茬,颓然不整,脸上发青,瞧着也很是不好。心道:元大人夫妇果然是夫妻情深!
元永舒低眉顺眼的站着,听了半晌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内,直到那句“身怀六甲”,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一时闹不清楚这是岳父大人想叫火烧得更旺些的说辞,还是当真有这回事。
皇帝忍住去揉眉心的冲动,他没全然信了,却也知道自己亲娘的脾气秉性,此事定然八九不离十。看書溂
即便他不想承认,也深知他生母年轻时貌美又得宠,但眼皮子浅脑子又拎不清,要不是仗着当时李家正是鼎盛,全然活不到他登基。若非是嫡母孝仁太后聪慧贤良,如何能有今天。
李家现在越发不成样子,就忙不迭地搞姻亲裙带关系,还做出这般没有脸面的事来,这不是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打他的脸吗!
皇帝年岁渐长身子已经很不好了,此时更是怒火中烧,憋得重重咳嗽了两声,胸腔震颤得厉害,光听咳嗽就知必有浓痰。
“陶爱卿,你可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