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永舒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外头人人都道,元将军家,一子一女皆为人中龙凤,聪慧善断,有勇有谋。
他虽没自大到把这些话都尽数信了,却也并不觉得有人能在选拔辅佐储君之上,利用他们当棋子。
难不成,他们姐弟两个是任人拿捏的蠢货吗?
元淑妍见他疑惑不语,也不再跟他玩笑,只道:“当今圣上半月前给了康王一张‘天鹰’令牌。”
“什么?”元永舒愕然望着她。
那天鹰令牌是其父元仲邦的私令,就连元仲邦留下护着夫人的卫队,也只是寻常的飞鹰队,和天鹰卫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天鹰只得元仲邦号令,就算是嫡亲子女和当朝天子也不能接管。
当初元仲邦“过世”后,天鹰卫便销声匿迹,再无半点踪影了。
“圣上说日后由它护佑康王,而这令牌的主人,还是原主,如今还在。我思来想去,只怕是当初不过是一场金蝉脱壳的假死。而康王,根本不是咱们用心多年辅佐至此的缘故,是圣上和令牌的主人,一早就选定了他,磨练多年,你我不过是推手。”
元淑妍缓缓说着,想挤出个笑来,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没那本事也做不到。
她退出门去,关上了房门,把私密的空间留给元永舒,对着月亮把一滴眼泪,忍回眼睛里。
身后屋内传来“啪叽”一声,不知是什么瓷器倒了霉,被摔得粉粉碎。
突然的声音,让外头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玉珠闻声,忙从正屋出来,担忧地想进去瞧瞧情况,却被元淑妍拦下,哄着她回去。
“不碍事的,让他自己冷静会子吧,过个天大约也就好了。”
玉珠担心的不得了,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要这么多时日,可她又是信任二姐姐的,只能由着她拉走了。
拔苗助长是一件有着极大风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把秧苗拔断了,死无葬身之地。
便是没断,顶着狂风巨浪,在风雨飘摇之中,用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所要付出的努力,其中的种种辛苦,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日日提心吊胆,过刀口舔血的日子,睡觉都不得安生,身边永远跟着暗卫,床前永远放着佩刀,熬油似的苦熬这些年,你以为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的挣扎求存?
到头来竟是亲爹步步钻营的有意为之!
哈!元永舒笑出了声。
当初他才十几岁,个子都没长全,看到街边卖糖地还会馋的孩子。
只因父亲“早亡”,用自己稚嫩的肩膀,生生扛起了肃安侯府的担子。
他还是个孩子,被突然推出去跟外头那些油滑至极的老狐狸们斗,跟手握重兵的狮子老虎们斗,几次落进算计陷阱里,只差一点就被活活咬死,九死一生的事,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他每每拼命熬着,没有一日敢掉以轻心,到头来竟只是个套?看書溂
更离谱的是,那圈套里,竟舍得他姐姐,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的婚姻,她的一辈子也套进去。
生儿育女,哈!原来竟是这样用的!
他可真是好本事,好算计!让人甘之如饴地跳进泥潭里,厮杀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