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按了按怀中某处,他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让爹娘也吃上自己吃过的美食,喝上自己喝过的美酒。
二人对饮一口,李三儿也没了顾忌,伸手抓了块儿肉就塞入口中,本欲也吃上两口的陈岁岁皱了皱眉,只好捧着酒坛子干饮。
这李三儿的手方才分明已经抓过袜子了。
李三儿见陈岁岁不动筷子,便笑着说道:“也是,以陈兄弟的身份,是不会吃这些剩菜的,我说陈兄弟,这人虽说给绑了,可咱们什么时候下山呢?”
陈岁岁瞥了李三儿一眼,见其吃得香,忙喝口酒压一压有点翻腾的胃,沉吟片刻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吧,我估计这袁来也醒不了,那时候山寨中人也该睡熟了,至于那几个放哨的,我来的时候已经给打昏了。待会儿咱们就偷偷摸摸地扛着他下山。”
李三儿看着横在地上的袁来,看这分量,可不轻。
陈岁岁扫了李三儿一眼,低声说道:“李大哥要是觉得若有什么意外你能顶上,这人就由我来扛着。”
李三儿嘴巴咧了咧,搓了搓手说道:“陈兄弟说笑了,我李三儿也就是能出出大力而已。”
坛中酒喝得差不多了,李三儿起身,开始在屋子里胡乱翻腾。
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木盒子,李三儿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不少银子,喜笑颜开的他抱着这盒银子来到陈岁岁跟前,笑着说道:“陈兄弟,来,一人一半!”
突见这么多银子,陈岁岁的眼睛也是直了,不过他看了几眼之后便不再看,喝了口酒淡淡说道:“李大哥,这银子我不要,至于你的话,我陈岁岁管不着。”
李三儿看着白花花的碎银子,咽了咽口水,见陈岁岁不为所动,他也不太好意思都揣入自己怀中,便伸手从中抓了一把,塞入怀中,对着陈岁岁说道:“陈兄弟高义,这是不义之财,拿不得,用不得。”
陈岁岁看了眼李三儿的怀中。
李三儿义正言辞道:“陈兄弟,我是这么想的,这钱他是干净的,不过是他袁来有问题,如今我把袁来送去官府,算是为民除害,当然,我不是为了这一把碎银子,而是在到官府之前,我俩可不能饿死,你说是也不是?”
陈岁岁抓了抓头道:“李大哥,你自己觉得心安就行,我不拿有我自己的规矩,你拿了有你的道理,这些都无碍的,只是我希望以后李大哥能如那晚说的那样,做一个良心上能过得去的人。”
李三儿闻言,伸手入怀,想了想又空着手掏了出来,起身把盒子放了回去,拎着酒坛子坐在陈岁岁旁,轻声说道:“陈兄弟,谢谢你!”
陈岁岁腼腆地笑了一下,低声说道:“李大哥无需谢我,我并没做过什么啊?”
李三儿摇了摇头说道:“若不是当初你愿意分我一口吃的,我……”
陈岁岁举起手中的酒坛子,问道:“你那,还有么?”
李三儿晃了晃。“不多了!”
陈岁岁放下手中的酒坛子,“你自己倒吧,咱俩一人一半,李大哥,这酒也是这山寨中的酒,我陈岁岁也喝了,可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归根结底,与那银子又有何异?不都是抢来的么?可这银子我却真的不敢拿,我怕拿了之后,理由多了,以后我陈岁岁的理由会更多,我心中所坚守的那条线会越来越短,到最后,我做什么都心安理得了。那时候的陈岁岁,会不会和这些山贼一样呢?我不敢想象,所以我的底线,就只有这坛子酒了。”
见李三儿没有动,陈岁岁拿过李三儿的酒坛子,给他倒了半坛子,笑着说道:“李大哥,这银子不是不可以拿,正如你方才说的,你需要,拿也就拿了,可你的心中也要有一道线,要不然,也许真的会拿着拿着就习惯了。”
把酒坛子递给李三儿,陈岁岁看着李三儿说道:“既然李大哥感谢我给了你那半个馒头还有半只鸡,那我希望李大哥能记得我陈岁岁这份心,不是要你记住我对你的善意,而是记得若是你遇到同样需要一口吃的的人,你愿意伸出一只手。”
李三儿接过酒坛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义正言辞,只是把酒坛子碰向陈岁岁,低声说道:“能识得陈兄弟,一定是我李三儿上辈子积德了,既然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还得积德,陈兄弟,谢了!”
二人一碰酒坛子。
袁来确实不轻,李三儿扛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好在二人远离山寨之后,陈岁岁帮他一直扛到了山下。
二人没有耽搁,借着月色向着辛陵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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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是非与张仲谦在成云德书房,详细地讲述了此次荆州之行发生之事。
成是非讲到黑风寨那位大当家的时候,问向成云德:“爹爹,此人说认识您,可是真的?”
成云德点点头道:“不错,只是我却未曾想到,此人竟然落草为寇了。”
成是非好奇道:“爹爹,此人是谁?石一刀是他的真名么?”
成云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石一刀却非此人本名,而我与他却也算不上至交,他是冀州燕云宗之人,本名叫做石千,却不知何故离开了燕云宗,为父当年离开冀州之后,在荆州遇到过此人。”
成是非不解,“爹爹,若非至交,那石一刀为何见了您的雁翎刀就猜出我的身份来了?”
成云德笑道:“小非你有所不知,这燕云宗刀法天下无双,当年爹爹背着雁翎刀遇到这位同乡之后,却是与之交过手,所以他能识得我的兵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