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静儿是舍不得吃,看把孩子给急的。”
柳薇薇捏起一颗水煮花生,一边剥皮一边说道:“我说你又不缺银子,虽说这里青菜稀缺,可这点钱你还是花得起的吧?”
“姑姑,我算了一下,这两日咱们的进账比前几日可是少了好几成呢~”
偷瞄了柳薇薇一眼,姚静致小声说道。
柳薇薇知道姚静致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玉手一扬,手中的花生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姚静致的额头上,姚静致一缩脖,伸手抓起掉在桌子上的花生粒,放入口中。
“傻静儿,你先生的钱多的是,要是靠卖酒为生,咱们早就饿死在这里了。”
自斟自饮的阚画子放下了手中的酒碗。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柳薇薇似乎没有什么食欲,只是在那剥着花生,小口小口地喝着从巴州带过来的酒。
阚画子拿起了筷子,给姚静致夹了一筷子青菜,“静儿,吃些青菜吧,对身体好!”
姚静致咧嘴一笑,“嗯!”
就着碗中的青菜,扒拉两大口饭,姚静致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先生,凉州真好,总能吃上肉!”
阚画子笑了笑,“喜欢吃肉就多吃些,好能长得更高些!”
“那先生小时候要是生在凉州就好了!”
姚静致面露遗憾之色,抓起一块儿熟肉,一边撕咬一边说道。
“咯~咯~”
柳薇薇突然笑出声来,伸手一点姚静致的额头,“静儿,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美人一笑,乃世间最美的风景。
哪怕她笑所笑之人,是自己。
男人绝不会因此而心生不满,反而会觉得荣幸至极。
阚画子自然不会放过这般风景。
只是他的目光,只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扫了一眼,便很自然地向下移去。
由于身穿凉州服饰的缘故,想象中那颤巍巍的画面并未出现,阚画子暗道一声可惜,收回目光,他干咳一声,对姚静致说道:“食不言!”
姚静致也不知道微微姑姑因何突然发笑,正咧着嘴跟着在那傻笑,见先生似乎有些不悦,才明白应该是自己说错话了。
他没有问先生为何酒客们喝酒吃食的时候可以那般喧哗,他也没问先生为何先生与姑姑也可以在饭桌上聊着闲天,他只知道先生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平日里他吃饭的时候是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虽然先生的语气并不重,可姚静致的心中依然很是懊恼。
快速将碗中的饭吃光,姚静致放下碗筷,对阚画子说道:“先生,我吃完了!”
阚画子点了点头,“去吧!”
姚静致轻轻松了口气,看先生的样子,好似不是很气。
犯错误不可怕,最让人难以释怀的,是因为自己的错误而令自己在意的人,失望,伤心,或是生气。
姚静致最在乎的人,就是阚画子。
因为店中并无投宿的客人,客栈打烊之后,并无伙计留于客栈之中,收拾碗筷,给先生和姑姑烧热水的活计,便落在了姚静致的身上。
像往日一般,吃完饭的姚静致向后厨走去。
柳薇薇伸手抓起一块儿熟肉,撕下一缕肉丝,放入口中,细细嚼着。
秀色可餐!
阚画子真想立刻挥毫泼墨,将眼前这一幕落在纸上,这种冲动已不止一次涌上心头了,可他却从未动过一次笔。
他怕。
自诩天下画技无人能出其左右的阚画子,第一次对自己的画技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