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她刚拾掇停当,周姑娘就过来了。
姑母是第一美人,侄女自然也是不同凡响。
但见周姑娘一袭湖色宫装,墨发高绾,簪着湖色的宫花与金钗。女孩妆容得体,仪态大方,一颦一笑都是美丽清绝。
看得思倾的有些自卑。
“王姬昨儿睡得可还习惯?”周澂笑着见了礼,“若是夜里害怕,澂儿就搬过来陪着王姬。”
思倾本想说习惯的,可听了后半句,又改了主意:“那就有劳周姑娘了,不瞒你说,我可怕黑了,昨夜睡得很不踏实。”
“王姬太客气了,”周澂笑道,“若是愿意,就叫我澂儿吧。”
“那你就叫我思倾。”思倾立刻道,“什么王姬,听着怪别扭的。”
周澂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女孩儿,还不比思倾在幽冥司有大把大把的朋友。她其实孤单的很,因为她太过优秀,没人敢和它做朋友。即使有,也是假意多于真心了。
而且她也相当的忙,宫中大小事务不说,还有每三日一次的大朝会,周澂也需要早起与父亲同去的。
周澂早上就开始着手搬家了。她衣服细软多,公文也多,折腾到晚上才算妥当。
思倾本以为她搬过来不过是带几件衣服的事,却不想竟是如此的大动干戈。她心中过意不去,便也在一旁帮衬着,也不只是在帮忙还是在帮倒忙。
终于拾掇好了,两个女孩都累得吃不下饭,摊靠在榻上。
“好漂亮的花儿,”周澂瞧见了淡青瓷瓶里的,“是从御花园里摘的吗?”
“不是。”一提这玉兰,思倾便又来了精神,她早就想和周澂说这个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见周澂问起,她便兴高采烈地把那日的事说了。
“原来如此,”周澂了然,“我还以为你去了哪里,原来是扶渊上神那儿。”
那日周澂自然也在,她在下首坐着,瞧着天帝与冥王的样子都快急疯了。
“扶渊上神?”思倾一怔,想起那日天帝的话,“小渊?”
怪不得自己误以为他是花神时橘子会那般生气,上神与花神,这身份确实是云泥之别。
“噗。”周澂掩唇而笑,“叫什么呢,真不害臊。如今世上,除了陛下,便只有太子殿下敢这么叫他了。”
思倾想了想,把那天天帝与老太监的对话说给周澂听。又问:“我只是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陛下说,他也是我舅舅。”
“这么说也没错。”周澂敛了笑,正色起来,“你远在幽冥司,可能没听说过——事实上,我觉得四海八荒都应该知道他。他是天地灵胎,与东华帝君一样的血脉,当年陛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征得三界同意收养他。至于他都干过什么……太多了,我只能说,他是个狠人。”
周澂的评价让思倾很意外,也很不舒服,她立刻反驳道:“怎么会呢?上神他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不清楚,我只见过他几次。”周澂皱着眉头,“但家父常说,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周澂觉得,她父亲没怕过什么人,除了扶渊上神;她父亲做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除了面对扶渊上神。其实,他总觉得,父亲效忠的虽然是太子,是陛下,但其实……
“这么……”思倾不知该作何回答,只道:“他长得很好看。”
“所以家父常常告诫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周澂认真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说得也太……思倾不知道周澂父亲都经历了什么,便问:“那你能仔细说说吗,扶渊上神都做过什么?”
“不必紧张,”周澂看到思倾不断地吞口水,“事实上,他是个很有才的人,有才华,也有才干。”
“哦。”思倾并没有半点放松。
“扶渊上神十七岁的时候,陛下不豫。外族入侵,兵临城下,久战无果,最终是上神一人退敌;朝局动荡,上神排除异己,独揽大权……怎样?比咱们现在还小的年纪,就能做到如此这般,你说恐不恐怖?”
“这有什么恐怖的?”思倾反问,“不过他真的好厉害呀,澂儿,这些都是真的吗?”
“应该是,”周澂道,“家父与上神同岁,他也是亲历者。”
“可这有什么好怕的?”思倾还是想不明白。
“你这王姬是怎么当的!”周澂无奈道,“思倾呀,你仔细想想,现在把持朝政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扶渊上神年纪轻轻就能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的,这还不恐怖?”
思倾仍是不解。
“这么说吧,”周澂送佛送到西,也不卖关子了,“想让他们服帖,就只能比他们更奸!更无耻!”
“……”思倾虽然觉得她说的有问题,却也跳不出毛病,便只能回敬道,“那你是怎么当上掌印女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