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几人早就被责罚过来,早将此事忘了,如今看着勤宜姑姑也是嬉皮笑脸的,倒是勤宜姑姑在柳慎跟前来埋怨,丫头都给她惯成了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还以为都是一帮小姐呢。
公孙钺在府上的事情,除了家里的几位长辈知道,也就柳慎身边这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晓得,所以今日程氏和乔氏来,他并未出来见礼。这厢紫衣送人去了,他才从书房里过来。
柳慎正在泡脚,紫鸢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给她轻轻的按着双腿。
“我来吧。”公孙钺走到她的身后,示意她起开,自己蹲下身来,轻轻的帮柳慎按揉着脚底。
紫鸢虽然知道世子爷疼爱世子妃,但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亲自动手伺候世子妃洗脚,当即有些傻住了,直至听到柳慎责怪着公孙钺力道重了,她才反映过来,急忙匆匆退下。
出去正好遇到抬着甜点要进来的紫玉,急忙拦着她,“世子爷正在给世子妃洗脚呢,你还是一会在进去吧。”
紫玉却是有些犹豫:“可是方才世子妃就一直说要吃桂花糕,我还特意叫人割了新鲜的蜂蜜过来给她配着吃。”说着,那眼睛指了指托盘上小花碟里的新鲜蜂蜜,还有几个小蜂窝在里面。
“那你送进去赶紧出来,我怕世子爷觉得难为情呢。”紫鸢想的倒是周到,只是她大概想的多了。
柳慎舒服的靠在软椅上,一手拿着新鲜的桂花糕沾着蜂蜜吃,也不嫌甜腻,“我这么胖了,生了孩子之后你会不会嫌弃我?”
公孙钺原本垂着头,听到她的话不禁方扬起头来,挑着俊美的长眉,一双美目隐隐有桃花勾魂之意,反问着柳慎:“这么说来,你瘦下了之后,极有可能嫌弃我了?既是如此,你还是一直这么胖着吧。”
“哼。你这会儿肯定是哄我高兴,只怕一直这样,不过几日就开始嫌弃我,在外头偷偷的养小媳妇,反正你这一年四季也几乎是在外面,我也不会晓得的。”她说着,好像这事情已经落实了一般,竟然有些真的伤心起来,一面叹着气,在吃那桂花糕也不觉得甜了。
昨日母妃才说,孕期中的女人就是爱胡思乱想,所以要他好好的照顾着柳慎,公孙钺不以为然,柳慎从来都及其理智,才不会像是别的女人一样无理取闹。可是此时此刻,公孙钺不得不信,忍不住失笑起来,“那你若是不放心,等孩子生下来你就与我一起去凉州府如何?”
柳慎一听,顿时精神抖擞,险些踢到公孙钺,“真的么?”她有些欣喜若狂,甚至有些责怪这孩子怎还赖在肚子里不出来。
“自然。”公孙钺一面不动声色的看着柳慎高高隆起的腹部,心想自己方新婚就被召去了凉州府,在见到媳妇之时,又被这小家伙占着,动都动不得,所以啊这以后万不能让柳慎带孩子,不然的话天天腻在一起,那到底算谁的媳妇。
柳慎是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严重还算是冷酷的世子爷心里竟然打着这样的小九九,跟这没出生的孩子较起劲儿来。不过因有了公孙钺的那句话,她的心情忽然又豁然开朗,又重新拿起桂花糕,高兴了还顺便塞给公孙钺一两块。
却不晓得,公孙钺最不喜欢吃甜食,可因为是她喂的,还是一口吞下。
这日子过得极快,柳慎数着日子,已经快足月了,可是肚子却还不见动静,不过好在她的腿不似从前那样肿胀了。
老王妃却是急得不行,让王妃给她打典着,准备亲自去子母庙求送子的观音娘娘,可是这还没上马车,就有新阁的丫头急匆匆的跑来禀报:“世子妃要临盆了。”
王妃当即也顾不得给老王妃打典东西了,带着丫头婆子就赶紧过去。新阁这边,为了避人耳目,公孙钺已经到隔壁屋中等着,心里难免是有些恨恨的,凉州府并无大碍,可是这圣旨却生生将他与妻儿分离,此时此刻他最是应该陪着柳慎身边的,可是这个欺君之罪却足以罪及满门。
太医已经进来给柳慎诊了脉,并无什么大碍,不过却也不敢离开,只在花厅里等待,若是有个什么,也能及时帮上忙。
稳婆有两三个,除了京城第一稳婆刘婆子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一位是医馆娘子,一位则是上了年纪的周婆。
柳婉儿分娩的时候,也是这周婆子接生的,想必是自身的本能戒备,所以柳慎一开始对她就有些抵触,可是这周婆子还尽挤着往前靠,柳慎这时还有些精神,便问起她都给谁家接生过。
这周婆子从善如流,唯独不曾提起云侯府,如此柳慎就更加的怀疑她了,当即朝良珠使了个眼神。
良珠本在给柳慎擦拭着汗水,见到柳慎的神情,放下手中的帕子,交给后面的紫玉,便朝那周婆子笑吟吟的请道:“婆婆先过来喝口茶水歇着,我们世子妃身子现在有些重,只怕一会儿要费些劲儿,你们几位是要轮流着来的了。”
这话倒是不假,周婆子嘿嘿笑着跟良珠到外面喝茶。正巧遇到赶来的王妃,稳婆和医馆娘子都是她亲自让身边的丫头请来的,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位长相的。所以有些疑惑,“这位是?”女人生产时离地狱也就是一层薄纱的距离,王妃不得不小心些。
那周婆子灵巧得很,不等良珠开口,她就自我介绍道:“奴婢姓周,因陈婆子染了风寒来不了,又怕耽搁了世子妃,所以让奴婢来帮忙。”
良珠顿时大悟,心道姑娘怎单独让自己把这婆子领出来,原来本身就没请她啊。
“原来是这样,那一会让要麻烦了。”王妃说着两句客套话便先进屋去,一面自不忘朝自己身边的一个丫头低语吩咐几句。
进到屋中来,那刘婆子和医馆娘子都在旁边候着,柳慎虽然有些阵痛,不过却还能大口的喝着汤水,见此王妃也放心了许多,心道这趟天水也没白去,最起码身体看着好了不少。坐到床沿边,也拿自己的绢子给她擦拭着汗水:“现在别多说话,留着力气一会儿用。”
柳慎第一次生孩子,虽然在外头等过大堂嫂生产,不过她没进去过去,感觉并不真切,而且玫香生孩子的那次,她到的时候柳絮儿刚出生,她也没什么感觉,因此就有些出生六度不怕虎的模样,并不把王妃的话放在心上。
老王妃也过来了,执意的认为柳慎终于临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向送子观音许了愿,因此等着柳慎顺利生产后,她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子母庙的。
她的话远比王妃的多了许多,大都是叮嘱柳慎一会儿如何如何。然柳慎却在心中忍不住的腹诽起来,你们其实也都只是生过一个孩子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多经验呢?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面上脸上还是要应着,忽然腹部一阵毫无预兆的绞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顿时只听隔壁反应性的传来一声茶盅跌碎的声音。
想来是公孙钺被她的叫声吓到,不小心砸了手中的茶盅吧!
刘婆子看都没看,就道:“只怕是要生了,老王妃和王妃先去外头等着吧。”说罢,就有紫玉吩咐小丫头抬着准备好的热水进来。
王妃哪里放心,只叫丫头把老王妃扶着出去,自己还在柳慎旁边,一手握着她顿时满是汗水的手掌:“别跑,母妃在这里陪着你。”柳慎从小没了母亲,如今生产她婆家的伯娘们又还没赶来,自己哪里能走开。最重要的是儿子本就在,却不能在外面给她说句话。
想到此处,王妃心里难免是有些委屈起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君命在那里,怎能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