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徐世杰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府。
杨珍惦记暂时安置在空庭院里的小姑娘,找个机会背他人跟杨妈妈说:“你来替我办一件事。我看中外面一个姑娘,要带在身边使唤,你替我去把她领进府来。”
杨妈妈大吃一惊,确定杨珍不是在开玩笑,吓得直摆手:“大奶奶,这样不行的。府上有规定,是不得随便把陌生人领进来的。”
“你就说,是老夫人赏给我的。”
“不,大奶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露馅的那时,就完了。”
向来听话的杨妈妈,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去指定地方将人领进府,甚至于跪下求杨珍改变主意。杨珍摆出主子的威严,再次命令杨妈妈去领人进来。
杨妈妈无法:“奶奶要安置人,可以安置到奶奶东南大街的陪嫁宅院里。那里平日只有几个洒扫的下人,不扎眼。”
既然另有好地方安置人,杨珍不再强求带人进府。
杨妈妈从外面回来,脸色苍白:“外面戒备森严,兵士四处搜查行人。奴婢乘坐的马车有将军府的标志,才避过搜查。奴婢叮嘱那姑娘不得随意乱走,又对那宅院里的人说,这是芙蓉居里侍候的姑娘,生病了怕冲撞了大爷和大奶奶,暂且到那里休养。”
“好,你做得非常好。”
“大奶奶,外面四处搜查,是否就与那个姑娘有关?”
“胡说,捕风捉影的事,休想多嘴多舌。”杨珍训斥。
给她三分颜色就要开染铺,刚刚夸赞她就开始忘形了。
直到傍晚,徐世杰才疲惫不堪地回来。原说是躺在罗汉床上歇息片刻,再同杨珍一起进晚餐。可是,徐世杰粘到罗汉床就睡着了,珲哥儿在身旁啼哭都没有醒过来,想是累得够呛。
掌灯后,徐世杰才睁开眼睛,一看天黑就大叫说睡过头了,匆匆忙忙扒几口饭,又出府指挥搜查去了。人都到屋外了,又折回来,抱歉地看杨珍:“珍珍,这几天江都府窜进匪徒,我带人加紧搜查,不能按时回家陪你了。你安心休养,孩子交给下人照看就行了,别累着了。”
杨珍吃惊:“江都府有重兵把守,居然有匪徒混进来。他们来了多少人?”等天黑时候,去会会这些家伙。
“你别害怕,咱们府上守卫森严,匪徒是进不来的。”徐世杰温柔地看杨珍,“昨天晚上,你三哥有事外出,遭到匪徒袭击。据三哥和护卫回忆,袭击他们的仅两个匪徒,还有一个是女的。岳父大发雷霆,说江都城守卫太过松懈,给匪徒有机可乘,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揪出匪徒,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杨珍明白了,徐世杰他们所搜查的“匪徒”就是自己和那个姑娘,心中暗乐:身子原主的三哥不好意思说强占民女被人教训,在自己地盘上被人收拾了咽不下这口恶气,撒谎说是外出被袭击。
“大爷,三公子有没有受伤?”杨妈妈突然插嘴。
徐世杰和杨珍都看杨妈妈。
杨妈妈连忙低头:“大爷大奶奶恕罪。三公子也算自小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奴婢非常担心三公子的安危。”
徐世杰点点头,却对杨珍说:“你放心,三哥只是受皮外伤,养个十多天就痊愈了。”
“阿弥陀佛。”杨妈妈念佛,轻轻拭泪。
杨珍暗想,一个旧奴仆都为男主子担忧成这样,自己身为妹妹是否要难过得大哭一场。可是她根本挤不出眼泪,怎么办。
徐世杰看杨珍,看她没有话要说,就说:“那我走了,得早些把匪徒捉拿到。要不无法向岳父和三哥交待。”
杨珍挥挥手。
搜吧搜吧,你们就是把江都府翻过来,都是徒劳,有本事你们来将军府捉拿本少校。
突然想到,安置在东南大街宅院里的姑娘,杨珍压低声音问:“你安置好了?”
“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好了,那里不会出事的。”
夜深了,杨珍不顾杨妈妈的坚决反对,依旧翻墙外出。明知道外面戒备森严,杨珍是抱着一较高低的念头出去的:现代化社会的少校跟古代的兵士比,谁技高一筹。
事实证明,论单打独斗,杨珍没有遇到对手。可是寡难敌众,杨珍面对几百兵士不要命的进攻,还是招架不住的,在富人区和贫民区窜几个来回,才带伤回将军府。
杨珍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跳进将军府,就有几个人在黑暗中走出来,守在她刚刚翻越的高墙外,不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