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离岸数丈之外冒出来的一个脑袋,几乎吓傻了包括族公在内的所有村民。在他们风化僵硬的表情下,夏初七有气无力地招手。
“兰大傻子,快,快来拉我……”她实在游不动了!要不是那个什么王爷打胜仗,以她现在的体力,够呛能逃出生天!
两名大汉最先反应过来,他们检查了原本密封完好的猪笼,却发现捆绑的绳索竟然被利器给齐腰切断了。
在他们一副见了鬼的目光下,夏初七灵机一动。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湿漉漉地躺在河岸上,闭紧嘴巴,拼尽力气用“腹语”尽量变出男性的粗嘎嗓音来。
“你们听着,此女乃我河神的干女儿,与兰秀才本无瓜葛,谁敢再胡言乱语,鎏年村将会三年无雨,颗粒无收……嘛咪嘛咪哄……”
“河神!?”
面面相觑的村民们,四处找不见说话的人,呼拉一下,全给跪了……
夏初七心里暗笑,就知道你们这些老古董迷信。
“且念你等初犯,饶这一次,还不速速退散……”
村民们感天动地的散去了,夏初七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那一面随着她的灵魂一同穿越过来的桃木雕花小镜来——要知道,这古董镜子可是占色的心肝宝贝,将它的镜柄抽开,里面其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用来割猪笼的草绳实在太容易。
帅!
等等——她突然惊恐地看向镜子,差点失声尖叫!
夏草不丑!
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娇靥秀美,长得很狐狸精。可是,除了常年劳作的皮肤略显粗糙之外,左额角上,还有像现代人文身的东西,一个令人惊惧的针刺蘸墨“贱”字。
她知道,脸上刺字被称为“黥刑”,一般用来惩处叛逆罪等大奸大恶,想她夏草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小村姑,怎么想也配不上这样的高等刑罚啊?
仔细一回想,她更是心生诡异。
脑子里关于夏草的记忆竟只能追溯到一年前,也就是她被兰大傻从苍鹰山下救回来开始。至于以前的一切,多深想一秒,心窝里就抽疼。
哎!倾国倾城没指望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闭上眼睛正默哀着,一只热乎乎的大手,就摸上了她冻僵的脸。兰傻子正爬在她的旁边,将身上唯一的一件破烂袄子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光着膀子叭嗒叭嗒掉眼泪儿。
“草儿,不怕,不怕,我带你去找郎中。”
村子里没有郎中,兰大傻背着她就往三十里外的清岗县城去。
夏初七咳嗽了几声,拍下他的背,说话很费劲儿。
“傻子,不用去城里。你若有心救我,一会儿去帮我采一些草药回来……”
回头看下她冻得苍白的脸和紫红的嘴巴,兰大傻吸着鼻子抽泣。
“不!你过些日子是要做我妇人的,我不要你死。”
夏初七哭笑不得。
“你个大傻子,还想娶媳妇儿?”
兰大柱垂下大脑袋,闷闷地低吼,“不!我不是傻子!”
这句话他总说,可没有人相信他。夏初七刚才也不过是逗他一下,心里又怎会不知道,他脑子虽不好使,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哎!可你不傻谁傻?找到郎中,你有银子看病吗?”
“我可以求他,跪下来求,一直给他磕头,他会大发慈悲的。”
夏初七心窝狠狠一酸。
她前世做了一辈子的孤儿,临穿前不久,才被本家叔伯找到,继承了权氏《金篆医典》的中医学术。过多了艰苦日子,心脏早就锻炼得比钢筋还硬。哪成想,差点被这傻子弄哭。
算了,由他去吧!到了县城再做计较。
气喘吁吁地走在寒风里,兰大柱看她发闷,又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