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将人送出二重门,谢衡转眼也到了东院。
“怎么在这站着?”谢衡上前,拥着人往屋子里走,越走越觉得凉快,将冰盆果然置在边上,心下微安的同时,伸手在她额头、颈间平碰了碰,见细微的密汗,顺手揩了去。
“刚将姨妈她们送走。”程娇不耐烦热,被这样拥着就更热了,身子就扭捏着把他往外推开:“你来得正好,这里该摆膳了,我昨儿就吩咐下去,让她们准备你爱喝的冰儿镇的酸梅汤。”
他爱吃些甜的酸的,程娇只爱甜的,夏日用的冰镇西瓜多,酸梅汤却不常用。
谢衡见她离了怀中,倒也不恼,跟在身后进了小厅,见玉梅整设肴馔,就吩咐还杵在门边的玉枝去将冰盆抬进来,然后就紧挨着程娇坐一块儿。
程娇眉头微攒,谢衡这人天生就跟一团火似的,一挨近她就热得冒汗,刚想把花梨木椅挪一挪,却见他不知何时握了团扇,徐徐给她扇着风。
这时代自然没什么电风扇,但近处摆了冰盆,再有人给扇风,立时就凉快起来了。
平日里,也就偶尔会叫玉梅给她扇一扇凉,也不常常如此,除非热得受不了,谢衡看到两回,知道她体恤旁人,便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很自觉地给扇起风来了。
程娇心下一暖,睃了他一眼,唇角已是止不住地翘了起来:“好了,饭菜都上齐了,还扇什么扇。”说着,劈手就去抢他手上的团扇。
“嗳、嗳……”谢衡边笑边躲,侧身避开,伸长了手让她够不着团扇,再低头去,她已主动扑入了他的怀中,见她只顾着眼前的扇子,浑然未觉两人你挨我我挨你地贴坐着,心底暗笑。
程娇见怎么都够不到,知道谢衡又在戏她,索性不再同他闹,正要收回手坐回去,却见腰间不知何时给搂个正着,相互偎贴,刚要挪一挪,玉桃儿被人一握,不轻不重地博弄……
她刚抬头就要嗔道,下一瞬就被他压着唇亲了下来。
谢衡吃了半刻她口中的蜜水,见她玉颜春红,妩媚忏柔地斜偎着,恨不能一碗水咽将下去,耐不住情动,紧傍着奉承。察觉到她不安地轻晃,知道是真把她热着了,再弄她这就要恼羞成怒了。昨夜还痴缠了她半宿,也没得个爽利,唯恐当夜再被她推脱,只好放人,最后拿舌轻轻扫了一遍,才抵着她额头轻笑:“娇娇真是秀色可餐,便是不看这一桌子膳食,我都已是饥肠辘辘了。”
程娇脸上犹带微涩,横了他一眼就从他身上起开,坐了回去。一摆脱人,浑身便难以自抑地热了起来,伸手就将他面前的酸梅汤给喝了大半。
“我看你是色胆包天了!竟这般胡来。”跟着就又是一记白眼,惹得谢衡多瞧了两眼。
这顿午膳,用得委实要比往常还久一些,在东院服侍的丫头都习惯了,知道没听到里边的吩咐也都不进屋去,直到听到小厅里起身的响动,见老爷和夫人径自路过堂屋,进了内室,这才动身去收拾碗筷。
各自坐在罗汉塔上,程娇给两人都斟了茶,因着小刘氏特意来的这一回,便问起谢衡:“你可认得你们家亲戚有没有一个叫何谒的?”
“何谒?他怎么了?”谢衡端了茶盏自在地呷了一口,随口道:“你不提起这个名字,我都快忘了自家亲戚还有这么个人。何谒是我爹一个庶出姐姐的孙子,许久不曾联系了,也就许多年前见过一回。”
“姨妈今日过来,说起了这件事,是郡太守府上的小公子给牵的线,给何谒和香君妹妹保媒,来府上问问能不能给何谒个差事。”程娇原本就不想理会这件事,说给谢衡听,也不过因为这个何谒是他们谢家的亲戚。
听谢衡的意思,貌似关系还有点远,并不亲近的样子……
谢衡一听,茶叶不喝了,微微蹙起了眉:“你是说,江迁给做的媒?”
之前程娇也未深想,被谢衡一点出,就回过味来了:何谒既然是谢衡自家亲戚,怎么同江迁牵扯上了?
“姨妈还说,何谒想同谢府亲近,便代他来问问府中可缺管事之类。”这样一想,的确是有些奇怪。
谢衡又斟酌了一会儿,才道:“自大佛寺偶然遇见江迁,他还折柬过两回,都被我以闭门读书以备科考为由推拒了,这回何谒竟然同他扯上关系,应当不是巧合。罢了,过些日子我们准备直接上京,这阵子先别往外说。”
程娇点头,拉着他就去散散消食。
那厢,大中午地赶到了郡太守府上,总算赶在了午膳前,被李艳君安排着,用了顿畅快,才说起先时谢府一行。这一提,好叫小刘氏知道被人给哄了,劈头盖脸地就恨声道:“今儿真是一着不慎,被小丫头片子给骗了过去!”
李艳君自当不解,拉着娘亲细问。
娘儿俩直接进了内室说话,李香君跟着听了一耳朵,一边东瞅瞅西看看,既心喜这一件件精致的物什,又可惜不能挪用,看久了徒惹心烦,又见娘同姐姐说得认真,无暇他顾,便独自朝外走去。
李艳君是江小公子的妾室,独自居在花园子的墙后头,屋子不大,景色倒还尚可,斑驳陆离,令人神醉。
她边打量边走,行至假山石边上的青石小桥,迎面就撞见衣袂飘飘、身姿翩翩的江迁,一时满面朝霞,娇羞地低声唤道:“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