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清风习习,垂柳依依,正是江南五月的天气。
青石砌成的石桥上,她一身鲜红的嫁衣,鲜红的似火。
远处,石桥的另一边,一白衣男子遥遥地望着她。
她看不清他的眉眼,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面容带着无尽的悲伤。她似是也被他的悲伤所感染,内心一阵阵凄楚之意涌出。她听到他唤着她,她听到他说:“雪儿,你,真的要走么?”
她想开口回答,却发现自己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他望着她,身形却渐渐远去。
不,不要,不要走。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那胜雪的衣袂,却怎么也够不到。
不——!她绝望地叫出声。
亦菱蓦地惊醒,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浅蓝的薄被,身边白色的纱幔轻轻地垂下。原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自己竟不知何时睡着了,许是这几日接连赶路,太累了,所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亦菱坐起身,轻轻撩开纱幔,下了床。容卿不在屋内。小圆桌上,茶壶和茶杯还静静地放在那里,亦菱端起茶杯,那里面竟是上好的云雾,只是已经凉了。茶杯边上放着那本《如雪集》,那幅画也重新折好,压在了书下。
亦菱放下茶杯,走出了屋子,恰逢钟叔从院外进来。
钟叔看到亦菱,忙笑着迎上来,“姑娘醒了?公子有事出去了,吩咐我说如果姑娘醒来就让我照应着。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我是这府上管事的。”
亦菱笑笑,“麻烦钟叔了,我就是想各处走走。”
两人边走边聊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院落前。
“雪园……”亦菱望着匾额上的名字轻声地喃喃道。
“是啊,姑娘,这便是从前雪公子住过的地方。”钟叔道。
“雪公子?莫不是剑仙雪公子?”亦菱追问道。
“是啊,”钟叔出神地望着那匾额,“这宅子曾经是剑仙雪公子的家宅。”
亦菱闻言一脸惊异,这里曾经是雪公子的家宅?
“那为何后来又成了容宅?”亦菱不禁又问。
谁知钟叔闻言却是一怔,他看向亦菱,笑道:“姑娘大概不知道,这里一直都是容宅。剑仙雪公子即是容姓,名唤雪,容雪。”
容雪?剑仙雪公子姓容?亦菱了然地点点头。
史书上关于剑仙雪公子的记载是少之又少,关于他的身世、事迹,很多都是谜。不曾想今日自己却来到了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钟叔,那容卿与剑仙雪公子是什么关系?”亦菱又问。
“公子是雪公子的后人。”钟叔笑道。
什么?亦菱满脸惊异。容卿竟是剑仙雪公子的后人?
钟叔望着雪园中郁郁青青的竹林,喃喃道:“容雪公子当年救了我的祖上,我的祖上感恩不尽,执意要留下来,为容雪公子看守家宅。容家也一直于我钟家有恩,于是我们钟家便世代为容家看守这宅子,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六辈了。”
原来如此。亦菱闻言点点头。难怪钟叔会知道这么多事呢,原来容家与钟家竟有如此渊源。
“姑娘要进去看看么?”钟叔问。
“哦,不用了。”亦菱笑道,她望着雪园中那望不到边的竹林,心中暗道,那容雪公子定是爱极了竹子。她忽然又记起第一次见到容卿的时候,他的房间中有一扇竹影疏斜的屏风。容卿许是也喜爱竹子吧。
亦菱又与钟叔到容宅的其他地方走了走。容宅很大,亦菱还未完全看遍,便觉得有些累了。
钟叔看到亦菱累了,便道:“姑娘累了吧,要不先回如雪轩歇着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晚饭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做好了。”
“那容卿呢?”亦菱回身问钟叔。
“公子应该快回来了,姑娘莫要担心。”钟叔笑道。
亦菱脸一红。谁担心他了?我只不过是想问问要不要等他回来一起用晚饭。
“他去哪里了?”亦菱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公子的事我们一向不过问的。”钟叔笑道。
“那你们公子经常回来这里么?”亦菱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钟叔笑得更开心了,“公子倒是不经常回来,不过,若是姑娘住在这里,那公子一定经常回来,不,那公子一定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