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蒋丞说。
顾飞去洗脸了,蒋丞偏过头看了看即将把兔子画满第二张纸的顾淼,给她又拿了一张纸。
客厅里很安静,蒋丞仰了仰头,靠在沙发里,心里有点儿沉重,但却出奇地通透,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重感冒鼻子堵了一星期终于喘出气儿了的那种感觉。
顾飞并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哭得满脸泪痕的样子就那样展示在自己面前,他喜欢这样的顾飞。
我也许有不愿意让你看到的一面,但如果我愿意让你看到,我就不会再有掩饰。
蒋丞站了起来,走进厕所,顾飞正拿毛巾裹了冰块压在眼睛上,他贴到顾飞身后,抱住了他:“眼睛肿了?”
“有点儿,不严重,”顾飞说,“估计15分钟差不多了。”
“我刚还怕你吓着顾淼。”蒋丞说。
“不会,”顾飞笑笑,“她感受不到别人的情绪。”
“这样啊,”蒋丞轻轻叹了口气,“我……感受得到。”
“那吓着你了没有?”顾飞问。
“没有,”蒋丞说,“就是特别心疼。”
“其实也没什么,”顾飞说,“有些事儿也就关起门来自己品,开门走出去,谁也不知道谁背地里有多少不如意,看着都一个鸟样。”
蒋丞没说话,低头在顾飞肩上咬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记的谱?”顾飞一边冰着眼睛一边问了一句。
“什么谱?”蒋丞没反应过来。
“今天弹的曲子。”顾飞说。
“就之前听那次啊,就记得差不多了,”蒋丞说,想起这事儿,他又一阵不是滋味儿,因为顾飞没有听到他觉得有些遗憾,也因为要不是这事儿出了岔子,他和顾飞也就没有今天这一通,“我改了一些,有些地方记不清了。”
“挺好听的,比之前的好听。”顾飞说。
“嗯?”蒋丞猛地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他,“你听到了?你不是走了吗?我上台的时候就没看到你了啊!”
“我听完了才走的,”顾飞换了一只眼睛按着,“礼堂又不是隔音的,我就在后墙那边的窗户下面听完的。”
“我靠,”蒋丞说完张着嘴半天都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靠。”
“不过听得不是特别清楚,”顾飞转过身靠着洗手池,“学校音响不行。”
“啊。”蒋丞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帮我按一下吧丞哥。”顾飞把冰块毛巾递给他。
“哦。”蒋丞接过来,把毛巾按到他眼睛上。
“我那曲子写得不好,那时候还小,”顾飞说,“瞎写的。”
“您这算是在吹牛逼么?”蒋丞说,“吹得很巧妙啊。”
顾飞笑了起来:“我说真的。”
“在我等没有音乐细胞的人眼里,您这妥妥就是个八斤半的大牛逼啊。”蒋丞看着他。
“文明点儿。”顾飞说。
“八斤半的大牛叉啊。”蒋丞说。
顾飞勾勾嘴角,凑过来在他鼻尖上亲了亲:“今天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