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知?”大夫人坐在上首,“陆丫头会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落水那日只有几个人在湖心岛瞧见了,而你这个亲姑母刚好知道,陆氏,这下你还有何可狡辩的?”
“不是我做的,分明……分明是有人诬陷我。”二夫人仍是嘴硬。
这时,恰好崔三郎带着崔二爷回来了,二夫人一看见来人,立马哭天抢地的扑了过去:“老爷,您总算回来了,您若是再不回来,我可要叫人联起手来蒙骗,欺侮死了!”
“是你蒙骗旁人还是旁人蒙骗你?”
崔二爷一进门,不但没护着二夫人,反倒脸色铁青。
二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这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厉声呵斥,她愣了片刻,试探着问:“老爷这是何意?”
“我只问你,沉船的是不是你做的,这些护卫说的是不是真的?”二老爷忍着气问道。
“不是我,老爷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分明是陆丫头自己同大房不清不楚,大嫂为了遮掩才蓄意针对我的。”二夫人攥着他的衣袖,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一如当年二爷养好伤后要走时,她满眼是泪不舍他的模样。
二老爷是个温善的性子,当初正是不舍了这一眼才娶了二夫人进门。
往后这二十年里,不管二夫人做了多少回错事,只要她这么一哭,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他都没跟她再计较过。
但知晓当年的真相之后,二老爷只觉得出奇的愤怒。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个女人拿救命之恩骗了他足足二十年!
“事到如今了,你还在嘴硬,你这个毒妇!”二老爷一把挣开了二夫人,将手中收到了信件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你说,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母亲!”
二夫人猛地被推倒,崔三郎连忙伸手去扶。
二夫人从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她摔倒在地,脸颊被飞过来的信纸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紧接着,二夫人伸手将那些散落的信件拾了起来,一一地看过去,从头凉到了脚。
信上原原本本地将她是如何派自己的亲弟弟去哄骗江氏,从而自愿放弃认领,转而由自己冒领的事情扒了个底朝天。
“这不是真的……”二夫人连忙将信件拢了起来,嘶喊道,“老爷,你难道要为这几封信不顾我们这二十年的情谊?”
这信是突然被人递过来的,二老爷原本也在犹豫,可方才他亲耳听见了沉船的事,不得不信。
“若此事不是真的,你为何要对陆丫头下死手,她可是你的亲侄女啊!”二老爷反问道。
二夫人顿时怔住。
雪衣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一切,原本沉闷的双眼立即抬起。
姑母,姑母竟然是抢了她母亲的功劳才嫁入崔氏的。
二老爷见雪衣来了,招招手叫了她过来:“好孩子,你之前说亲眼见到船是被人刻意凿沉的,可是真的?”
雪衣现在整个人都处在震惊当中,若此事是真的,那母亲这么多年的悲惨岂不是姑母导致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点头:“我亲眼所见,这船正是那几人凿沉的,他们还给我喂了迷药,我呼救他们也不回头,他们分明铁了心了要置我于死地。”
二夫人原本是想借此将陆雪衣处置干净,好彻底遮掩当年的事的,可没想到正是这一点暴露了她的心思。
果然,人不能说谎,说一个谎便要用无数个谎去圆,最后不得不走上极途。
二夫人彻底跌坐在地。
“母亲,你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崔三郎也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二老爷也气地猛咳了几声,背过了身:“你这个毒妇,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如今竟还要杀了江氏的女儿,我岂能容你?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崔氏妇,我会写一封休书与你,你自请回江左吧!”
“老爷,老爷你不能这样,我是骗了你,但我们毕竟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啊,你怎么能说休便休了我?”二夫人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不能被休,更不能回江左,她好不容易才从哪里逃出来,成了这长安城首屈一指的贵妇人,这时候被休弃回去,这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搁,这不是逼她去死吗?
她哭着去抱二老爷,二老爷却铁青着脸不肯松口。
“三郎,你帮我跟你父亲求求情,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休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二夫人又去拉崔三郎。
崔三郎看着身旁的表妹,心情却极度复杂,原来他的一切都是抢了陆表妹的,可恨的是,母亲非但让陆表妹替他冲喜,而后竟还要杀了陆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