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政先乐了,看着她那腿裹着白色的纱布,垫在一床架上,怎么看,怎么有种莫名的滑稽。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薛如意面皮薄,病房不算大,他往这儿一站,不知用了什么香水,很清爽的柑橘薄荷调,用在他身上,配上那散漫的笑,怎么看怎么像一斯文败类。
薛如意拉过垫在身后的靠枕,脸颊泛烫,赶他出去。
赵西政也确实没多待,等会安排了那秘书送她回学校,还专程大包小包送了营养品,以至于薛如意下车的时候——一辆挺招眼的迈巴赫,一西装革履的秘书,手里拎着七八箱高档补品,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薛如意瘸着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起先也真的以为这就是一场萍水相逢,直到放寒假的时候。
薛如意父母做生意,年底了格外忙,跟薛如意说过年家里的阿姨也要回老家,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薛如意还有一个哥哥,在国外呆着,今年也不回来了。
薛如意不乐意自己回去呆着,留在燕京吧,寝室也关门,她琢磨自己今年挺倒霉,干脆订了个三亚几日游。
也就是在这儿,薛如意又意外地遇见了赵西政。
薛如意家里的条件是不错的,订了个星级酒店,她当时刚去放了行李,下来寻地方吃饭,站在酒店的造景花园里查着路线。
“我就说怎么刚才看见一熟人,还真是你。”
吊儿郎当的京腔语调,潮热的三亚,心跳诡异的漏跳一拍。
薛如意抱着手机,一回头,正看见穿着短袖短裤的赵西政,极简的配色,价值不菲的1ogo。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也算是唯一的熟脸孔了。
大概是因为住院那会他那秘书挺上心,薛如意对他也没什么太抵触的情绪,也就客气礼貌地打个招呼,说巧啊。
“自己来的?”赵西政当时只是随口一问,心里想着这么一姑娘总不能真自己从燕京跑到三亚,多半儿跟男朋友来的。
“嗯。”
“……真假?”
“真的,自己来的。”
“跟男朋友吵架,故意这么说?”赵西政闲散一笑,手里还夹着没抽完的烟。
“没……”
“没?哪个没?”
“没男朋友的没,”晚风很温柔,吹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潮汐似的涌入鼻息间,背景是绚丽如星光的灯光,薛如意无端觉得这话题有点微妙,口吻也算不上太耐心,大约也是因为不好意思,后面又用方言说了一句什么,赵西政没听懂。
她可不是北方姑娘,说话的腔调有点江南那边的软糯,隐约像苏杭那边的口音,说的这吴侬软语引他有点笑。
赵西政夹着烟没抽,目光偏过来瞧她一眼。
鬼使神差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算什么好人,这种干净的像白纸的、鲜活的从来不在他的范围内。
是那种看一眼让人觉得舒服,但也万千遍提醒自己这可不适合自己的类型。
但那时赵西政过分自信了,总以为自己在男女关系上还未曾失足过。
他夹着烟抽了一口,将烟蒂在金属垃圾桶上揉灭了,半笑不笑地说,“咱俩搭个伴儿?巧了,我也自个儿来的。”
赵西政说这话有赌的成分,他在三亚也不至于没个朋友,不过也的确是自己来的,一群人打了一晚上牌,让他有点烦躁,借口下来买烟,就这么看见了一熟悉的身影。
赵西政大约是常来,带着薛如意去了一家酒店附近的日料店,他吃的并不多,餐食也都是小碟的。
“你也是来度假的吗?”薛如意夹了一只北极贝,咬了一口,问他。
“嗯,在家呆着烦,来散散心。”
薛如意沉默地吃着面前的东西,侍应生一碟碟的上菜,大概是环境氛围,整个餐厅好像都没开灯,只有桌上亮着一盏做旧的和风灯笼。
是纸做的,上面画着一些和风女人。
靠窗的位置,路面都是潮湿的。
不知道是哪个包厢里有人在吃饭,居然还请了人表演,只是怎么听怎么有点诡异的日本戏,那琴弦半拨不拨的,哼哼唧唧的,还伴随着几声笑。
赵西政看见她视线,对她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