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叛乱平定后,“无邪居士”再没出现,琉京仅剩的四五名天品修士找了三两月也未曾找着,朝中文武和百姓们只当“无邪居士”闲游隐遁而去,日子久了也没人再提及。时隔三年,却突然来了个神秘古怪的“卖艺人”引我现身,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弹指刹那间,安伯尘脑中转过数个念头,却依旧毫不犹豫的闪身而上。
中年人忽地一笑,恰到好处的扔出降雨珠,非是抛给安伯尘,而是送给白衣少年。
手持降雨珠,少年一愣,片刻后脸色一僵,猛地回身,袖中自飞出一张道符,口喧道号:“咄!”
少年祭符的手法好似练习过千万遍,熟稔无比,眨眼间青火飘出道符祭成,幻化作一块青褐色的巨石,石中生棱生刺,旋转着飞向安伯尘。安伯尘强扭水火二施,猛地止住脚步,身躯从人形转化成流水,巨石擦水而过,直飞出二十来丈方才坠落。
“无邪居士?”
少年压低眸子,精光闪闪,警觉的扫视四方。
他虽能感觉到安伯尘飘忽不定的气息,却无法看见,密报中无邪居士神秘莫测,修为奇高,绝非他所能敌之,眼下没有厄星子相伴,少年不由有些紧张。
“既知是本居士,还不将此珠交出?”
清冷中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出,透着倨傲之意,无邪居士既然是不出世的高人,脾气古怪,若不狂傲点才不正常。
安伯尘扮演无邪居士已不是一回两回,分寸拿捏得当,傲慢中透着孑然于世的出尘味儿,落在白衣少年耳中不由令他神色一紧。不单是他,就连一旁的中年人也皱起眉头,神色肃然。
紧握降雨珠,道符也已拾于袖口,夜幕下,少年的脸又白又冰,半晌开口道:“居士可知我来自长门万法宗。”
话音落下,中年人面露古怪,看向少年的目光闪烁不定。
安伯尘虽不知万法宗为何,可察言观色也能猜出些许,当即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不屑:“原来是万法宗的传人,难怪如此放肆,敢在本居士眼皮下夺宝。且不说万法宗远在万里之外,就算你万法宗并长门中人齐至,又能奈老夫如何?”
无比豪迈的声音传出,中年人暗暗咋舌,白衣少年的脸色愈发难看,却依旧毫不示弱的握紧降雨珠,神色果决。
打量着少年,安伯尘沉吟着道:“你长门先作法祸我琉国,而今又从本居士手中夺宝,当真欺人太甚,视本居士为无物。若再不交出降雨珠,休怪本居士手下无情!”
少年满坏戒意,并没察觉出异样,倒是一旁的中年人听得“我琉国”三字微微一怔,面露深思。
三年未曾在琉京勾心斗角,安伯尘言语中已犯了一错,就见对面少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如剑的眉毛向两旁拔起,脸上的出尘味道一扫而空,眼如寒潭,目光如剑亦透着坚毅之色。
“我长门替天行道,以斩杀世间妖孽为己任,世间知者无不毕恭毕敬,你无邪居士纵然修为高强,可又何德何能蔑我长门?风萧冷不才,请战前辈,以证我长门之勇!”
浓浓的战意以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扑面而来,安伯尘一怔,却知自己犯了大错。
他本意只是想吓唬那少年,逼他归还降雨珠。
那少年来自长门,身份极高,少说也有地品修为,神通莫测,安伯尘离地品尚有一线,一线便是千万里,面对寻常地品修士安伯尘或许有五六成把握,可这名叫风萧冷的长门高徒又岂是易于之辈?
更重要的是,若放在平时,安伯尘以郎将的身份出战毫无顾忌,然而眼下他却是以无邪居士的名号出场。曾经斩杀蛇妖的高人,倘若和风萧冷磨蹭个百来合不分胜负,又或是落于下风,风萧冷就算再迟钝也会反应过来,到那时不但砸了他“无邪居士”的金字招牌,也会让长门中人肆无忌惮,祸乱琉京再无顾忌。
一子走错,满盘皆落索。
战风扑面,安伯尘只觉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遽然缩起,浓浓的紧张自心底蔓延开来,却亦有一丝兴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面对二妖杀局一筹莫展的开平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