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忙吩咐小丫头子叫稳婆和李妈妈去,李妈妈当初是奉裴二夫人之命,来照顾季善的,可惜季善一直没能怀上身孕,李妈妈没了用武之地,倒是正好提点青梅了。
如此折腾了一晚,到得次日上午,青梅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
不止季善高兴,便是沈恒听说了也高兴,吃午饭时因与季善道:“自我们住进县衙以来,从来没有过孩子的哭声笑声,如今总算有了,往后可就热闹了。焕生昨儿傍晚也已顺利到了那安大娘身边,想来就这几日,便会有进展了,等他回来瞧得自己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儿,还不定怎生高兴呢!”
季善笑着直点头:“小丫头的哭声可宏亮了,以后县衙是想不热闹都难了。上次晨曦来信说,七七的哭声也很宏亮,比当初六六更甚,也不知道跟青梅家这小丫头比起来,谁更厉害呢?还有孟二哥和孟二嫂家的孩子……如今可真是光想都觉得好生热闹了,要不说你都有白头发了呢,非得忽然惊觉孩子们都大了,才会接受自己已经老了的事实。”
也才会不得不接受自己真的不能生的事实,不然何以比她后成亲的都已一个个生下孩子了,罗晨曦还连二胎儿子都生下了,她却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呢?
虽然她自问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可现实显然更残酷!
念头闪过,手已被沈恒握住了,“善善,你累了一晚上,待会儿好生睡一觉吧,不过不许胡思乱想啊。”
季善回过神来,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胡思乱想的,人一辈子有意义的事情那么多,又何必去强求无缘的东西呢?你要不也睡一会儿,争水械斗的事情调节好了,姑娘们走失的案子也算有眉目了,你心里那根弦也不用再一直绷着,可以暂时松懈一点儿了。”
沈恒却是道:“就快秋收了,要忙的事情多着呢,我就不睡了,吃完就去前头了。”
季善早已适应他原来竟是个工作狂了,闻言也不再多说,只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鱼。
之后几日,季善的时间几乎都在照顾青梅和她新生的小婴儿中度过,青梅还请季善给自己的女儿起个名字,不过让季善去拒绝了,“这是你和焕生的第一个孩子,不论大名儿小名儿,都该他当父亲的来起,不然就你们夫妇商量着起才是,怎么能我起呢?还是等焕生回来后再说吧。”
再就是去了一趟博罗县城的大户之一钟家吃喜酒,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
另一边,焕生也终于在与安大娘虚与委蛇了几日后,让安大娘松了口,“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发现你这姑娘实在是个好孩子,叫我是想不疼你都难。这样吧,我一个表姐家里有十来台织机,常年都雇了女工养蚕缫丝,管吃管住不说,给的工钱也不低,一年下来不说多的,十两银子肯定有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她家远了些,偏了些,在大山深处;再就是很辛苦,一年可能都放不了几日假,见不到几次亲人。你要是不怕远不怕累,我就带你去试试。”
焕生自然说要去,“远怕什么,累又怕什么?我爹娘日日都说我是赔钱货,我就是要挣很多很多的银子回去,让他们再不说我是赔钱货,让他们再不会卖了我!”
于是次日一早,焕生便跟着安大娘,踏上了去往‘她表姐家’的路。
后面还悄悄儿跟着由沈恒亲自带领的蒲捕头一行三十余人,因为到了目的地,焕生是男人的秘密立时就会曝光,焕生的性命立时会受到威胁不说,还会打草惊蛇。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偏蒲捕头只是个捕头,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再是权宜行事呢,有些主只怕也不敢做,可若打发人回县衙请示沈恒,又太耽误时间了,指不定届时黄花菜都凉了。
沈恒这一去,季善面上倒是瞧不出异样来,就跟以往沈恒因公要出门时一般无二,可心里到底有多担心,却只有自己才知道。
谁知道那安大娘的目的地会是哪里,谁又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呢?
就算一边是贼,一边是官,真到了攸关身家性命之时,谁又还顾得上贼不与官斗,肯定都要殊死一搏的,那到时候无论是焕生,还是沈恒,势必都少不得有危险……
季善一连几日都是吃不下睡不着,好几次甚至忍不住想去找沈恒了。
还是周鲁二位师爷劝住了她,“夫人别着急,大人留了线索的,一旦真有危险,陈县尉立时便会带了人手去增援;何况丁护卫和林护卫也跟着大人的,夫人信不过蒲捕头和其他捕快的身手,也该信得过二位护卫的身手才是,您就放心等着大人平安回来即可。”
博罗这样的穷乡僻壤,偏远小县,从来为着两个镇子两个家族争水械斗一类的案子,便算是大案要案了,自然一众捕头捕快的素质身手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蒲捕头都是沈恒到了博罗后,瞧着又年轻又上进,最重要的是身手竟还不错,所以提拔上来的,此番他能把案子办到这个地步,能挖出安大娘这条线,已经算是难得了。
可其他的捕快,却是除了充人头,真遇上了险情时,都指望不上的,所以季善才那般担心。
不过听得二位师爷的话,还是面色稍缓,道:“那就承二位师爷吉言了。”
丁护卫和林护卫都是当初赵穆派给沈恒的,本来沈恒还以为,等平安护送他们一行到了博罗后,二人便会回京去了,不想到了后二人却说,赵穆让他们一直保护沈恒和季善,夫妇两个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沈恒无法,只得一直留着他们,却是一直都没有适合他们的差事让他们一展所长,为此还曾与季善感叹过让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倒不想如今二人终于能有一回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