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冲出去后,苏流惜还站在原地不动。
方亦申这才开腔:“好了,别生气了,我们穿戴整齐,能有什么事?过了气头,他会想明白的。”
“想明白我也不原谅他。”苏流惜嘟囔了一句,扭头冲进厕所。
甘如冲到外面,一看方泽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表情淡漠而自信的年轻人。
“你的儿子是傻子吗,这样的事情,竟然都会相信。”
田佑生看着甘如吃吃地笑,满脸不屑地说。
甘如恍然大悟,气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甘如和方泽桐原本没打算来的,是因为收到了秦理的字条,说苏流惜在方亦申家过夜了。两人觉得蹊跷,这才赶过来一看究竟。
而这份伪造的留言不知为何,连秦理的字迹,都被田佑生学了个□□分。
田佑生一脸漠然:“我可没承认是我做的。”
“但是,”田佑生那张如少年般清秀精致的脸庞上,浮现出丝毫不符合年龄的老练笑容:“你不觉得,多亏了这件事么?连这样的考验都经不起,说明他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继续在一起,也是浪费时间。”
甘如难以置信:“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田佑生笑笑:“一个路人而已。”
田佑生看了她胸前的粉笔灰一眼,说:“你是老师吧,我想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他微笑浅浅鞠了一躬,便扬长而去,留下甘如呆站在原地。
宋镜尘正在佐藤房间里整理文件和资料,突然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却又自信满满地走进房间。
能不需要门外士兵的通传和报告,想必不是等闲人物。宋镜尘立刻换上一副欢迎的笑脸抬起头。
果然,来人穿着笔挺潇洒的军服,想是刚刚从军营回来,压低的帽檐遮盖不了他明亮而睿智的双眼,他的微笑总是带着轻蔑和自信,淡漠和深沉。
虽然已是少将军阶,但二十多岁的人,天生就是一副学生般青涩的少年长相,让少女怦然心动,也让男人心生嫉妒。
此人正是和佐藤少将一同从日本来到上海,再辗转来到苏州的冈田少将。
和佐藤不同,他的中文非常流利,对晚清历史尤其感兴趣,因此他身边没有翻译,总是孤身一人混在老百姓当中,也从来没有人不把他当做中|国人。
宋镜尘和佐藤说话总是毕恭毕敬,但对着年纪相仿的冈田,他都是以极其普通的方式沟通,这当然是冈田的意思。
和一般日本人不同,冈田的个性相当特立独行,不愿意拘泥于繁文缛节,当然,更不喜欢世俗谄媚。
但宋镜尘还是马上站了起来,笑脸相迎,仿佛日本军服对他有种天生的威慑力:“找佐藤将军有事?”
“他出去了?”没有多余的问候和感情波动,冈田直奔主题。
“将军去环采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看您是等一会呢,还是直接过去找将军。”宋镜尘答道。
“我等一会吧,去那种地方和他讲正事,不过是扰他的兴致。”
冈田和佐藤的关系并不微妙,佐藤在日本皇室,相当于清朝嫡系亲王的儿子,冈田则相当于亲王的表外甥,虽然辈分相当,冈田却比佐藤小接近二十岁,而且血统也淡得多,地位自然不如佐藤。
冈田虽然年轻,做事也机智果断,却从不敢和佐藤意见相左,军机大事,全是由佐藤做主。
尽管如此,宋镜尘还是能感觉得到两人的不和,只是冗长的敬语和无谓的谦让,让两人的暗流涌动变得不着缝隙。
宋镜尘审时度势,自然愿意跟着佐藤,但现在,他却越来越后悔。
无论是办事能力,还是对中国不同阶层的了解程度,冈田都表现得聪明得多,而佐藤不过是个仗着地位发号施令的老色鬼罢了。
“阁下有好几次开会都没有到场,将军为此颇有微词。”宋镜尘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冈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