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们听二小姐的处置。”于婆子赶忙满脸堆笑轻言细语的回话,生怕自己粗鄙吓着这位小姐。
据说这位小姐人小脾气却大得很,这小丫头子招惹了这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张晴想了想才慢声慢语的道:“她是你们买的也是你们教的,规矩没教好就放出来原是你们的不是,要卖也是先将你们卖了。”
这话一出口于、王两个皆吓得魂飞天外,二人腿一软齐齐跪到张晴面前求饶,
“奴婢知错了,请小姐饶了奴婢吧。”
“二小姐开恩呐!”
在这府里混了半辈子,刚刚才混上个小管事,最后却沦落到被发卖的地步,况且她们这么老的哪有人要,说出去都丢死人了都。
张晴未想到她这句话面前这两个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倒是吓了一跳,退后抬头看向张暄,扯起张暄的衣袖小声嘀咕道:“姐姐,我就是随口一说……”
张暄怜爱的抚着张晴的头发,声音温柔,“没事,你是看这个小丫头可怜?”
张晴再次看向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小丫头,皱着眉头道:“我不知道,我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心里不舒服。”随后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想她被打被卖!”
这孩子是心里的感受还没有学会怎么表达,张暄轻轻颌首,命于、王二人起身,又命那按着小丫头的两个婆子暂时将小丫头放开。
那小丫头子倒果真是个伶俐的,虽然哭得稀里哗啦的却仍然听明白是谁救了她,自地上爬起来跪行到张氏姐妹面前,边磕头边嘴里碎碎念着:“多谢大小姐、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声音依然刺耳,像是用刀子刮瓷碗似的。
这样的声音与笨嘴倒惹得张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快起来吧,哪里来的‘救命之恩’!”说着转而对于婆子道:“既然妹妹不想这小丫头遭罪,那就由妈妈将她带回去教规矩吧,调教好了再送回来当差,”说着语气微顿,看着于、王两个声色俱厉的道:“可有一样,下不为例!妹妹有句话说得好,‘此事原本就是你们的不是’,若再有下次,我可不是像妹妹这么好说话的!”
于、王二婆子自是唯唯连声,自此挑人教人再不敢敷衍塞责,于她们份内之事更是兢兢业业。
这都是后话,此时张暄牵起张晴的手柔声道:“妹妹,咱们走吧。”却发现张晴脸色不好,她只当是张晴在夕阳下站得时间长了晒得难受的缘故,便忙命红蕉、红鹃撑伞,边走边抚了抚张晴的脸,“可是晒着了?”
此时张晴早丢了那偶然而起的玩兴,郁郁的跟着张暄往秋云院去,那小丫头脏兮兮的花脸犹在眼前,好久她才闷声问道:“姐姐,以前侍候我的春雪姐姐哪儿去了?她现在怎么样?”
春雪原本是张晴的大丫鬟,大概一年前焦师傅刚把琴谱送给张晴,那个时候大家还不知道张晴看曲谱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春雪在张晴钻研曲谱的时候没顾忌,领头与屋子里一个小丫头说笑,惹恼了张晴。
张晴记得自己那天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句:“把她打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春雪这个人了。
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春雪和那个小丫头会有什么下场,刚才看见这个小丫头的样子,她赫然想起春雪这人人来,不知道她的那句“打出去”会不会令春雪像这个小丫头似的遭罪。
“原来你是想起她来了,”张暄闻言笑道:“你的话咱们家人都快当成圣旨了,你觉得春雪现在会如何?”
话音未落就见她眼前的一张包子脸怔怔的,慢慢地嘴巴瘪了,眼睛里也蓄了星星点点的泪水,她急忙蹲下身哄她:“姐姐逗你的,不许哭,让娘亲看见了以为我欺负你了。”
张晴闻言果真吸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那春雪姐姐在哪儿了?”鼻音浓浓。
张暄笑道:“她又没犯什么大错,咱家也不会胡乱糟践下人,娘亲命她去给三哥看屋子,前些日子我听说她配了人,现在已经是管事娘子了。”
那次张晴喊打喊杀的,着实将全家上下吓得不轻,都以为她又犯病了,遂哄着她说把春雪打出去发卖了,当时张晴看不见春雪,脾气便也消了。
而张家虽然惯着宠着张晴,也不会因为一个六岁孩子的话而真的不顾下人死活,因为三公子常年在军中,张晴也很少去外院,温夫人便将春雪和那个小丫头都安置在那里,也从未亏待过她二人。
张晴听罢长舒一口气之后便将这件事给撂开了,心情大好的跟着张暄去秋云院。
早有腿勤嘴快的人将这边发生的事儿全部告诉张旭、张阳小哥俩,二人此时也跑了过来。
出身武将之家的男孩子切磋拳脚并不奇怪,然而这二位却是天生的冤家,从一出生就互看不顺眼,虽然行走坐卧尽皆在一起,却总是为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斗口不断、动辄拳脚相向。
来府里有一段时日的下人都知道这二位的脾性,早就见惯不怪,而今天那个小丫头怕是之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因此才大惊小怪的乱跑喊出来。
“妹妹,”来到张晴跟前双生子其中的一个就首先开口,“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张晴还未回话,旁边的张暄就嗔怪道:“还不是你们两个惹出来的!”说着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让他擦汗,“这样热的天还这么不知躲避,中了暑气看谁吃苦头。”又对另一个道:“四弟也快擦擦吧。”
对于双生子究竟哪个是哪个张暄有时候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不过是凭性情动作来判断。刚才二人一起跑过来,但面对妹妹张晴时张阳格外比张旭热络些,言语也说得比张旭溜。
“五哥,我没事。”张晴回答完张阳的问话之后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张旭,接着对张旭道:“四哥,谢谢你送我的陈记玫瑰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