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床上原本安静极的南泱忽然轻轻咳嗽。
青木子和轻欢的目光一下就紧紧看向南泱。只见南泱的身体随着那两声轻咳微微颤抖,随即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点,露出那双浅褐色如清茶一般的瞳仁。
“师父……”轻欢忙唤道。
“咳……我受伤……与你无关……”南泱虚弱极地轻轻说道。
“南泱尊上……”青木子不禁道。
南泱打断青木子:“青木子,你先出去,在门口看着,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有些话要单独……单独和轻欢说。”
青木子叹了一口气,但也只好顺着南泱,出了房间。
“师父,你要说什么?”轻欢抽抽鼻子,强忍着泪水,她不想在师父面前哭。
“你……怎么来了?”
“容怀师叔去鸿飞阁和云棠师姐说的时候,我听到的。”轻欢看到南泱身上穿的白衣还沾了很多血,“师父,你……你的伤……”
“无碍,你不用担心。”
“……”轻欢看着南泱故作坚强的虚弱的病容,嘴里还说着安抚她的话,一时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为什么……为什么哭……”南泱声音虚无缥缈,像一缕孤烟。
“因为我在乎师父,我喜欢师父啊!”轻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得想要说出来。南泱这样脆弱的样子深深刺痛她的内心,她真的怕下一刻师父久永远睁不开眼睛,她永远都无法将这话说出口。
“轻欢……我也喜欢你……”南泱眼角滑下一滴泪水,濡湿枕头,“你是我的徒弟……是我的后辈,是我喜欢的徒弟……”
“不是的,不是的,我对师父不是那样对长辈的喜欢,我喜欢师父,是……”
“不……别说……你只是我的后辈,只是我的徒弟,我是你的师父,我是你的师父……”南泱用右手手背遮住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我知道你是我的师父!我知道是你将当初任人欺凌的我带回北罚,是你给我戴上了融了你的血的流玉,是你让我跪下收我为徒,是你养大了我,我知道是你!你是我的师父,是我全部的依恋啊……”轻欢控制不住泪水,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我快要死的时候,只有你,只有你肯和我说话,把我抱起来,我受伤的时候,只有你那么温柔地给我上药,我什么都不会,你什么都手把手教我……没有你,就没有我轻欢今天站在这里,我怎能不喜欢你,我怎可能不喜欢你,你告诉我啊……我不想喜欢你……可我喜欢你……”
“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的……”南泱又轻轻咳两声,“轻欢,你还年轻,你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恋……我当所有都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师父,不可能。你怎骗得了我,又骗得了你自己?”
“轻欢……”南泱艰难地伸出右手,摸上轻欢的发顶,“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永远都是我的后辈……”
轻欢像是忽然爆发,抓住南泱的手压在南泱身侧,一个翻身上去,架在南泱身上,捏住南泱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若是上回还有酒醉做借口,这一次呢?
南泱再也不能承受,她无力地挣扎躲闪,却一点用都没有。
轻欢一边强吻南泱,一边哭着道:“师父……我爱你……我爱你……”
南泱忽然使出全身力气将轻欢狠狠一推,脸侧向床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红得耀眼的血,映在雪白的床单上,刺眼得紧。
南泱扶住床沿重重咳起来,下巴上溢满了鲜血,她体内的真气在全身异常混乱地游走,不断冲击着她的筋脉,让她一时气血逆行,呕血不止。
“师父……师父!”轻欢被吓得不轻,连忙扶住南泱,却不知如何帮她。
“咳咳……轻欢,你还记得为师当年收你时,说了什么……”南泱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轻欢。
“师父!……你不要说话了,你吐了好多血……”轻欢拿起旁边的毛巾,帮南泱胡乱擦着那多得吓人的血。
“为师说……尊师重道,不忤逆犯上……你如今……再不回头,为师就要将你这逆徒……逐出师门……”
“师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说话了,我再也不忤逆你了,不要赶我出师门,不要生气……不要因为我再生气吐血……”轻欢哭得眼泪满脸,她看到南泱那平日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衣上纵横交错着可怖的血迹,她忽然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她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南泱紧紧咬住唇,扶着床沿的手不住颤抖。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苍白脸颊溢出。
人为什么会哭?
因为伤心了。因为求不得,因为放不下,因为有了念想却又失落,所以会哭。
曾经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眼里的南泱,曾经受到钻心剜骨疼痛都懒得流泪的南泱,现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