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走上来,接过了慕修辞手里略微被淋湿的大衣,慕修辞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林阿姨,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了!
上一次见面,是在台北。
当时董瑞成带着不满二十岁的他过去那里,迎接他们的人是苏心然,林女士随后才来,跟董瑞成在房间里聊了半天。
那时候的慕修辞依旧不善言辞,不怎么爱说话。
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
林女士放下蛋糕,亲自站了起来,看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灼灼的热度,指了一下沙发说:“坐。”
慕修辞轻轻颔首,走了过去。
林女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浅笑道:“这个时候刚过晚餐时间,你来这里,跟你的妻子怎么解释呢?”
“我说来见一个长辈。”
林女士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家楼梯,说:“心然昨天宴会后就去接受治疗,现在好一些了,我说过你要来,她也必须下来,你稍等一会,她马上就下来见你了。”
慕修辞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轻声开口道:“她应该伤得不轻,今晚没必要也叫她出来谈了吧。”
林女士摇摇头,说:“没有那么金贵,当年我跟她父亲在西班牙逃命的时候,什么苦都吃过,这一顿打算如果她都承受不住,那也配不上我跟她父亲一手打下的江山了,我还不如,拱手送给你。”
转过头道:“阿珍,你去催一催她,两分钟后,我要她坐在这里。”
女佣躬身弯腰:“是。”
一会那边就稳稳地传来了轮椅的声音了。
慕修辞听着上一句林女士说的话,心中讽刺,但他随即稳了稳情绪后,目光就转向了一层楼的走廊处。
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那轮椅铺着厚厚的毯子,背后还有两个软到不行的抱枕。佝偻的身影弯着腰,驼着背,不时要动一动以防止不让身体变僵硬,但一动,却就是撕扯血肉的剧痛。
苏心然慢慢慢慢地抬起头来,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就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但林女士家教森严,苏心然都这样了,却还画着精致的妆容,指甲是精心修剪过的,发型都做了一个居家温婉的造型,被女佣阿珍慢慢推了出来,推放在了茶几的边上。
慕修辞扫了一眼她的腿,然后目光缓缓落在了她的脸上。
苏心然的目光,不知道怎么了不敢与他对视。
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是羞愤、恐惧、怨怒,还应该是别的什么……她的傲气、脾气,都被这一顿狠狠的鞭打被鞭笞得一丁点儿都不剩了!
眼睛里,一片死灰般的光芒!
当天晚上苏心然几乎不能说话,到现在终于能说话了。
林女士放下手里的葡萄,掸了掸手指,凉凉的眸光凝视着苏心然道:“心然。叫人。”
苏心然闻言一僵,接着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慕修辞,迎上他的目光后,她的眼睛里竟然迅速地腾起了泪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