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棠梨树下烹茶的红泥小炉,被挪了去炖着一壶汤。
炉子太小,壶又大,悬空漂浮在火上显得十分可笑。
南鸿子头也不抬的对院子实际的主人说:“坐!”
“……”
南鸿子占了树下仅有的那张石凳,又摸出一堆草药堆满石桌,加上那个炖汤的炉子,霎时将庭院内繁华美景,折腾出一股焚琴煮鹤的味儿来。
“你也真是,怎么不多摆个石凳?”南鸿子反客为主的冲着陈禾摇头。
“以前是有的,后来撤了。”陈禾缓缓说。
谁会来他这里?
来这座小院的人,又有谁配与他同坐共饮?
陈禾漠然:“用不上的东西,何必留着?”
南鸿子闻言一瞪眼:“你这是给我脑门上扣黑锅喽?贫道是那种自己坐着,让徒弟在眼前乖乖罚站的人吗?”
“不是…”
南鸿子笑意还没泛起,就听陈禾说:
“师父是自己吃羊肉,连汤也不给徒弟喝一口的人。”
南鸿子被噎得一翻白眼,低声呵斥:“胡说八道!又是释沣背着我说了什么?”
他拆开手里的油纸包,摸出三个驴肉火烧,看看陈禾,十分坦然的把剩下的两个又包回去了,还义正辞严的说:
“小徒弟,为师穷得只剩下这点东西了,都是当年养你师兄养穷的,如今看小徒弟你华衣美宅,衣食无忧,吾心甚慰啊!”
陈禾冷漠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晋升大乘期这些时日来,他都快忘记喜怒哀乐的滋味了,此刻这股熟悉的感觉——无奈的感觉,正强烈的翻涌上来。
南鸿子却在这时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
“听闻小徒弟你爱买那些官府盘查的*,但有新册,一概购入,还不速速拿出来让为师瞧瞧?”
陈禾无奈感更甚:“师父你看那些干什么?”
“日后飞升,门派先辈问起我,你二人双修的路子可还稳妥,但我半点不懂,为了面子编也得编出来!如今一无所知,你让为师从何编起!”
南鸿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快取出来,这等翻云覆雨之事,凡人眼中的极乐之事,对我辈修道人不过是功法之一,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
这师父也太豁达了!
陈禾无力扶额,面对南鸿子催促,他果断道:
“不成!”
“嗯?”南鸿子眯起眼。
陈禾镇定自若,丝毫不见赧然:“这是我要与师兄一起看的东西,怎能给旁人。”
硬生生被打成“旁人”的南鸿子张着嘴,有些惊讶:“释沣…释沣与你看这个?”
说完南鸿子赶紧摇摇头,这不可能,“释沣是我弟子,我还不知道他?”
“师父知道的,是没有我的师兄,自从我与师兄在一起后,论起对师兄的了解,师父岂能比得上我?”陈禾强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