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白鹿不远的北边有一座荒城,你知道在哪吗?”
“荒城?没有。”
云书一行三人,骑着白鹿,渐渐往西而去。流苏能够辨别一切的方向,只要有花有树或有鸟有兽,他就能从中问出路的方向来。每当云书看他同那些花草和动物饶有兴致的交谈,自己也会沉迷其中,听着流苏颇有意味的话语,他常常想如果自己也能和流苏一样可以与万物通灵,那他此一生该是有多么招人羡煞。
“并没有那么好,许多时候我都想过如果我不能听到他们的话那该多好。”
流苏说到,云书却是不解。
“就算是一花一草的事,你也承受不起。”
流苏讲,当一个人知道一花一木都如此重要,不仅这世界变得寸步难行,人也会失去他生的意义。人会不断的相识并爱上他所遇到的东西,然后就是辜负它们,所有的东西都曾属于他,他也曾属于他所遇到的一切。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难过的呢?拥有的越多,失去的就更多,因他的感情总在付出之后的辜负中歇斯底里,那是一种孤独,而不是幸福。
白鹿族在一个从来没有人找到过他们的地方,只有记得传说的人还依稀记得南方那一片秘林中有过这样一个神秘的门派。白鹿族人也在一代又一代的减少,是白鹿想要真正的从这世间消失,而非暂时的隐匿。白鹿族人却是来自天下每个不同的地方,白鹿中有“圣婴官”一职,由十二人组成的一支队伍在天下寻找具备异人灵气的婴孩,这些婴孩就会是今后的白鹿人。被选中的婴孩越来越少,许多时候圣婴官百余年才送来一个婴孩。流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被选入了白鹿,从前的记忆是一段空缺,自他记事起就只有花草相伴,而过去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并没有意义,他的一切同每一个白鹿弟子一样,都在万物自然里。
“当初白鹿族是为了打败女祭和女戚才诞生,等到将来她们真正被消灭了,白鹿族也就会真正消失吧。”
“就像妘镜门吗?”
“我不知道妘镜门是怎样的,但白鹿族的这脉真法一定不会被世代传承,这正是它的命运,渴求成为白鹿的人永远不会有机会,成为白鹿的人却脱离白鹿之外,没有谁是可惜的,也没有谁抱怨,这是宿命,而不是选择。掌门他也在等着那一天,他太老了,我希望能让他看见那一天,然后他再离开,所以此行我们势在必得。”
“嗯。”
一路上流苏总能找到令众人欢笑的事情,一些来自于白鹿山上的故事,一些来自于他刚刚听来的故事,或者他只是自己兀自笑着,云书与静笙在一旁不明所以。他说白鹿族人不爱笑,他们比他的心事更沉着,因为他不喜欢去想,尽管比起他人已经想的够多,所以他除了拼命修习功法就是寻找好玩的东西。白鹿弟子喜欢他笑,自己也会觉得畅然,师父则对他飞快长进的功法赞赏有余。
曾经,有时候静笙会觉得云书像个孩子,就像他所说自己本来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只是突然就加上了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十多个年岁。而流苏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后,流苏才成为了真正的孩子,除了玩和笑,就只剩下同云书吵架,而当他们吵架时,云书也变成了孩子。但是静笙却没有多一份照顾小孩的责任,倒是云书与流苏两人处处照顾着她,这是他们二人唯一成人的标志。
“再过两座山就会有人家了,你们在那里稍作休息吧,过了那些人家又会有很长的山路要走。”
“我们?你不用么?”云书道。
“难能有机会出白鹿,我要把天下的森林都睡遍~”
“但愿你能找到你美丽的野花姑娘,静笙,我们快走。”说罢,云书驾着白鹿飞快的跑开了。
山中下起了雨,催着一行人快些躲到人家去。山连着山,山上却没有路,也许从来没有人从这里经行。流苏使得一众枝叶相连,形成了一片荫蔽,勉强躲开凶猛的落雨,三人便在林中过了夜。次日,雨歇,大雨就像从来没有降临。
渐渐的,山中有了人的痕迹,一条山路从山顶铺了下去。
小镇便出现在了路的尽头。
有溪水流过,三人踏上一座木桥,过桥后便进入了小镇中。
这是苗寨?云书心中暗想。人们穿着奇异的服装,衣服上绣着奇异的花纹,花纹各有不同,却大致都是黑底红纹。房屋低矮,柱头和门梁上也都有暗红色的图腾。
走在小镇石路上,行人皆投来目光。三只白鹿就像是三个精灵在街道行走,而白鹿之上的三人——或者只静笙一人,就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在众人如看怪物的围观里,三人却不知该往哪里去,但愿镇中有客店,不然云书与静笙也得随流苏栖息山林了。
而忽然,镇口传来有人的惊叫,随之那惊叫声传开,人们口中说着云书三人听不懂的话语,纷纷往镇中跑去,而镇中身穿黑色武士服的男子提着兵器向镇外冲去。
只见两只巨大黑熊从桥的那边窜出,咆哮着向镇中冲来。黑衣武士从三人身边跑过,见他三人立在原地未动,便对着他们慌乱说了几句,而他们不知那武士在对他们吼着什么,只见的武士一脸狰狞的神情,而黑衣武士见他们无动于衷便不再多管,转身跑去。
黑熊冲进了镇口,武士们向它挥舞着兵器,黑熊猛扑,任武士阻拦也快要闯进了小镇里。黑熊巨大的身躯,却十分的明捷,武士们未曾伤它分毫,它却已将他们撞到在地,而黑熊的目标似乎始终在小镇深处,两只黑熊没有理会被击倒的武士,径直往镇里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