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十分紧张。
毕竟,之前,哪怕是玉修仪母子都命丧猛兽口中,也不过叹声意外,章和帝甚至不好过多为难波斯使节。可现在涉及在御前用药,那就可能是谋逆行刺,株连九族。
吴德仪软倒在垫子上,她身边的宫人却不敢上前——不管结果如何,吴德仪都不可能脱得了干系。即使拿不到丝毫证据,她也百口莫辩,皇帝必定是宁杀错,不放过。甚至,连二皇子,也……
吴德仪看向皇后,皇后仍然那么端庄,丝毫不乱;又看向贤妃,她正关切地和皇上、玉修仪说着什么。
吴德仪知道,自己是中了圈套。她以为只是让玉修仪母子丢个面子的小事儿,在波斯使节开口那一刹那,就脱离原本的发展方向。而到了现在,她自然知道,这根本是一石二鸟,甚至三鸟、五鸟之计。恐怕,本来打算算计自己和玉修仪母子一把的贤妃,也被人算计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皇后——吴德仪深知,自己和二皇子其实都没有让人如此大动干戈的分量,但如果皇后想要个儿子呢?她禁足后,身份大跌,势力受损,后位不稳,她们都以为皇后自能夹着尾巴战战兢兢过日子,却原来,人家是想要干脆拼一把呢!
最悲哀的是,即使最怀疑皇后,深恨之,吴德仪却明白,若想儿子活命,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死,最好连带着贵妃等人……
不甘心,又能如何?
拖着儿子、吴家一起死么?
众人安静地坐在位子上,不敢妄动,如厕什么的,即使拉在裤子上,断了仕途,也比遭池鱼之灾,送了性命好。
青青稍微平复心境,忽然发现,刚刚似乎少了一个最关心自己的人——丽妃。连忙转头看去,却见丽妃身边宫人乱得很,却不敢声张,丽妃则趴伏在桌案上,似乎睡着了。悚然而惊!
“皇上!丽妃娘娘这是!”
章和帝转头一看,也惊了一下。正好御医已经来了,二十多个老头中间,年轻俊秀的魏源最为显眼。章和帝便道:“先看看那狮子,拿个人给玉修仪和十六诊诊脉,再拿个人看看丽妃。众卿家也受了惊吓,都诊了脉再说吧。”
狮子毫无疑问被下了药,确实如尉迟所言,此药会让兽类狂躁,攻击人类,特别是身带香味的人——人类的香味儿,猛兽只觉得刺鼻。玉修仪和晋王的诊断也很快得出,都是惊吓过度,静养便好。可是,玉修仪后背处,却有刺激性香味,不算浓,但一留心就能发现。章和帝最清楚,青青是不用香的,身上白天是花果甜香,夜里则是天然体香。他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命:“彻查!”
也不用查,章和帝和御医都发现了玉修仪的贴身宫女,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可是,还不等他们说话,此女便猛地跪倒在地,哭道:“小女对不起玉修仪,虽然在您身边的日子,是小女最幸福的时光。可是小女实在身不由己……”话未完,便没了气息。御医上前查看,须臾,摇摇头。
章和帝暴怒,道:“拖下去,曝尸九日,查其亲属!”
曲青青才好些的脸色,又惨白下去,更是摇摇欲坠地靠在章和帝怀里。
那边,给丽妃看诊的魏源道:“皇上,丽妃娘娘身上也有这种香料,只是娘娘对此物可能过敏,已经昏厥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娘娘情况非常危险,您看……”
章和帝摆摆手,数位医女便上前,将丽妃抬回翊坤宫,自然有太医为其诊治。
御医轮番为众人检查,却发现每位娘娘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这种香料,大臣们和波斯使节倒是没有。但这样一来,案情就扑朔迷离了——谁都可能是凶手,谁也可能只是受害人。
章和帝更愤怒的是,宫中竟然有这样手眼通天的人,将出席宴会的十多位后妃,上至皇后、下至无品宫女身上,都下了这样用心恶毒的香料。而被控制住的十多个太监,更是连呼冤枉,说他们不知道笼子的锁有问题,更不知道香料的事,当时也是被猛兽哮声威慑,失了魂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狡辩之言!可是,按理说,这些太监都是绝对忠于皇帝的——否则也不会让他们负责猛兽饲养这等关乎贵人们性命的大事。
整个事件迷雾重重,章和帝却挥挥手放众人各回各家,各回各宫。
因为,饱受折磨的曲青青,终于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