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能在五六千和我一样的学生——也是我的同龄人——面前演讲,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能有这样的机会我感到非常荣幸。我对这次演讲的确很重视。”
陈大为似乎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但是我仍然无法把这些事情和稀有物种保护的任何一点联系起来。
“我们能看得出来。”陈大为从身边一个干事递给他的一个文件夹里抽出来几张纸,递到我面前。
我一看,这些纸不正是我为这次演讲所准备的稿纸吗?它们怎么到了陈大为手里?
陈大为继续问道:“我们看得出来,尽管你在演讲方面经验丰富,你还是为这次演讲做了精心的准备。这些都是你准备的稿纸,你看看是不是?”
“是的。”我心里略略感到有些不安。
“但是我听过你演讲的录音,你在演讲时显然没有照着你的稿纸宣读,是不是?”
“是的。我要讲些什么,已经了然于胸,我不必照着稿纸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我不想让同学认为我只是个会照本宣科的人,不想让同学认为我只是个被别人准备好的花瓶。不仅这次如此,以往我在演讲时也都是这样。”
“你认为有人把你当作花瓶?”
“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们之间的问答不需要猜测,只需要事实。”
“对不起,我知道了。”
“很好,我也十分欣赏你这种不照本宣科的做法,我通常也是这样。但是,你的演讲却中断了,突然中断了……”
在外围的话上转了一大圈,现在终于要接近问题的核心了。我的心开始紧张起来,我不知道他在我出现幻觉的问题上会怎么问我,尤其当他知道了我的检查报告之后。我的检查报告确认我没有问题,我能告诉他我实际上有问题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不仅可能会被他们当成一个骗子,甚至可能会被马教授和于校长重新关进医院的病房?想到这些,我便有些惴惴不安。
“那天你演讲时,是不是很紧张?”陈大为继续问道。
“不,我没有紧张,反而我很兴奋。”
“兴奋?”
“是的,我很喜欢演讲,而且能在那么多同学面前演讲,和他们分享我的经历和观点,我为此而兴奋。”
“原来是这样。好,现在我给你看一段视频。”
病房里有电视机和光碟播放器,在干事们的协助下,电视里很快就出现了画面,那正是我在体育馆里做毕业演讲时的影片。这段影片我已经在电视新闻里看过好多次了,我甚至能知道它在播放到几分几秒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电视台的播音员又会对这些事情做什么样的解释和评论。
“你看过这段视频?”陈大为问道。
“在电视里,它似乎成了一则重大新闻,紧跟在政府首脑会见外宾商讨建立友好关系的重要新闻后面。”
“那你已经知道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是的。”
“那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你看,你不紧张,有经验,又准备了讲稿,为什么还会发生那种事?”
“陈博士,我该怎么回答您呢?”我的确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只需要真话。”
“您能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我经历过的事情很多,我能判断出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其实,对您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我……我也不知道答案。当时我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自己讲过了什么、还要讲些什么全都忘了,全都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忘得彻彻底底。这是以往在我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你不是有稿纸吗?而且你还把稿纸带上了讲台。当你忘了演讲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看看稿纸,提醒自己一下呢?”
“我看了这些稿纸,可是……,可是……”我有点犹豫,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可是什么?”陈大为追问道,不让我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我转头看了看于校长,又看了看马教授和马艳丽,他们都睁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显然他们对此也感到好奇,也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可是……,我拿错了稿纸。”
“拿错了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