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再说什么,陈清雅带着我去了一个四人间的病房里,见到了他的父亲陈政富。
病房的环境很差,药味刺鼻,病人家属也不少。
陈政富躺在病床上,断了左腿,却没有人照顾。
他长得还是不错,但生活的劳苦让他有些衰老,皱纹深深,显得很沧桑。四十左右的人,看起来都快五十了似的。
苍白的脸色,就像长期营养不良一样。
这样的一个父亲,看着就让我心里有点难过,不自觉想起我乡下的父亲受难的时候,哪怕他不是我的亲爹,却一样疼我爱我。可他磨难的时候,我和姐姐却不能为他分担得更多,想想都是遗憾。
陈政富看见女儿带着我进去,还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有些阴沉,声音也有点严厉:“清雅,这是谁?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来医院了?”
这样的话,让我感觉到了陈政富对我的敌意,一定是觉得我是她女儿的男朋友吧?
陈清雅却是眼睛一红,差点就要哭起来了。
我赶紧道:“陈师傅你好,我是陈政才的朋友,也是清雅的校友。听说你出事住院了,所以过来看一看你。清雅不在那里上班了,以后天天好好照顾你。”
陈政富神情还是有些冷,道:“小伙子,别蒙我这个老实人了。你才多大,政才多大,他又是镇长,能跟你成为朋友?”
他不相信我,这倒也正常。
他又看着陈清雅,眼神温和了一些,但也有些无奈,“唉,清雅,不在那地方上班也好。是爸不好,让你受委屈了。爸真是……对不起你妈,没能照顾好你,反而挺累了你……”
说着,他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着转。
陈清雅见状,已经热泪滚了下来,扑在床前,握着父亲的手,泣声道:“爸,你不要这么说啊!不管有多困难,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才叔在帮我们,连张浩也在帮助我们的……”
说着,她拉了拉我的衣角,说:“爸,他叫张浩,是个好人。也真的是才叔的朋友、小兄弟,是个热心、正义的人。”
我微笑着点点头,很诚恳道:“陈师傅,别难过,我也是个苦出身,但我一定会努力帮助你们的。”
话音刚落,一个白大褂的大夫带着两个护士来查房了。
大夫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首先就来到陈政富的病床前,板着脸说:“你腿上问题不大,但要是不在一周之内进行二次钢板固定的话,恐怕会终生残疾。你的医药费已经欠了两千块了,我们无能为力。你今天查出来的胃上的问题比较严重,相信你都清楚的。如果及时治疗,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不过,这两项费用不低,如果筹不到两万块的话,我们没法给你治的。”
一听到这个,陈政富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他一脸的痛苦、不甘,“医生,求求你行行好,替我治吧,把我治好吧,我好了,一定会好好干工,还上医院的钱的。清雅妈妈死的早,她还小,还需要人照顾啊!医生,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这情况,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陈政富竟然胃癌了吧,看样子是早期。
陈清雅一脸的崩溃,冰雪聪明的她,也明白了什么,绝望无比,泪水连连,竟然一下子跪在医生的面前,“医生,你是好人,求求你先给我爸治病。我们一定会把钱还起来的,不会欠你们一分一厘……”
这情况,一屋子的病人和家属看得都面色动容,唏嘘不已。
我赶紧伸手去把陈清雅往起里扶,还来不及说话,有个看起来还有几分姿色的护士冷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给不起钱就下跪求情什么的。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医院怎么办?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
医生也点点头,看了这护士一眼,道:“你们已经欠医院两千了,还想先治疗,已经不可能了。想办法先把欠的钱还上,然后办出院吧!”
我非常不爽,搂着陈清雅的细腰,冷道:“黄医生,秦护士,说来说去,你们就只认钱,不讲救死扶伤的医德了吧?”
我看了他们的工作牌的,医生叫黄学升,护士叫秦丽。
黄学升看了我一眼,冷道:“你是谁?也是家属?”
秦丽仿佛是有所倚仗的,不屑道:“这种人还能是谁?一看就是陈清雅男朋友呗,穷鬼一个而已。别在这里废话了,赶紧欠的钱交上,办出院吧!”
陈清雅泪脸羞红,挣开了我搂她的手臂,“秦护士,你胡说!张浩是我的朋友,不是男朋友!”
秦丽冷冷一笑,“我就胡说了怎么了?你们赶紧想钱的事吧,别在这里跟我争论!”
我也回以冷笑:“这么说来,交了钱,什么事情都好说咯?”
黄学升看了我一眼,冷道:“没错。”
秦丽鄙夷的打量了我一眼,“哟哟哟,很有底气的样子啊?看你这副臭穷酸的样子,能交得起两万二吗?我看,把你卖了也卖不出这么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