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将插入他身体的玻璃碎片取出,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大夫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即的,就又沉到了谷底:“只是病人的右手腕伤势比较严重,虽然碎片已经取出,但是伤及了大动脉以及神经线,所以会对以后的生活有所影响,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影响生活?
“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儿子的手,以后。。。废了?”蒋母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
“通过复健也许能够恢复,但是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不敢随便下定论。”
岑之乔的身子一颤,禁不住的向后踉跄了几下,要不是顾念琛眼疾手快的扶助,只怕就要摔倒,她僵在那里,呆愣愣的站着,直到蒋汀兰扑过来,她才稍稍的回了回神。
“是你,你还我儿子的手,你还给我。。。”此时此刻的蒋汀兰,全然是一个因为儿子而受到打击的失控母亲,全然没有一丝的仪态可言,抓住岑之乔的衣领不住的摇晃。
岑之乔的身上也受了伤,这个时候才觉得疼,但是她死死的忍住,咬着唇,握着拳,指尖嵌入了手心也浑然不觉,只任由着蒋汀兰指责,她只能不住的道歉:“对不起,伯母,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没了右手,小南以后要怎么画图?要怎么做他最爱的设计?”
她已经完全的控制不住情绪,蒋父和顾念琛连忙上前来将两人分开,将岑之乔揽在怀中,听着她不住的道歉,顾念琛的心里一圈儿一圈儿的都是漾起来的疼。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但是无疑,这个时候,最最难过的其实是她。
环着她肩膀的手又紧了紧。
“好了汀兰,事情已经这样,你再骂谁也没有用,还是先进去看看小南。”蒋父推了妻子一把,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顾市长,实在抱歉,小南的事打击太大,所以才会情绪失常,还请你不要介意。”
顾念琛点了点头,望着两人的身形消失在视线中,方才垂了垂眸子:“别担心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他的手。”
岑之乔这个时候才回过了神,她猛的推开了顾念琛,径直的朝着病房过去。
手却被顾念琛一把拉住,眼见着她踉跄了一下就瘫软在他怀中,顾念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要做什么!”
“放开我,我也要去看他,放开我,顾念琛你让我去。。。”
脸色惨白的像是一张纸,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顾念琛瞧着,心又紧了一下:“乔乔,乔乔你听我说,蒋司南的麻药还没过,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乖乖的,跟我去做个检查,然后再吃点东西好不好?”
极力压下的语气,难得的温柔,岑之乔静静听了,眼泪却又涌了上来:“我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司南被我害成那样,要是他的手真的废了,我该怎么办?”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她的心里满是自责,怎么偏偏他要那么傻,又怎么偏偏伤得是手?
他那么引以为豪的一双手,现在废了,他该怎么办?
“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
“怎么会不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救我,他怎么会这样。。。”岑之乔怔怔的呢喃着,明明医院里的温度适宜,她却止不住的冷汗直冒,像是置身冰天雪地,无论怎样都温暖不起来。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顾念琛颤了颤手,终于没忍住,一把将她纤细的肩膀拥在了怀中:“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他只能这样的安抚着。
蒋司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一听到消息,岑之乔就冲了进去。
“司南。。。”声音却在蒋汀兰投来的目光之下自动的消失,她站在那里,神色尴尬。
“你来做什么?嫌害我儿子害的还不够惨?”蒋汀兰上前,作势就要推她走。
身后的蒋司南却低低的唤了一声:“妈别这样,让乔乔进来。”
气若游丝的一句,让蒋汀兰停住,扭头望了蒋父一眼,见他也使了个眼色过来,咬了咬牙,最后悻悻的松手:“进去吧。”
虽然讨厌这个把他儿子害成那样的女人,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儿子是多么喜欢这个女人,否则怎么会为了她豁出命去?
岑之乔这才走了进去,听着身后响起的关门声,她走到床边站住,望着被包扎严实的蒋司南,她的眼泪又不争气了。
“司南,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成了这样,你。。。疼不疼?”
从来不知自己这样的爱哭,明明想要极力的忍着,却怎么都忍不住。
“傻丫头--”蒋司南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帮她擦眼泪,可是手臂抬到一半就再也动弹不得,他只能颓然的放下:“只要你没事,别说是一条胳膊,就算要我的命也无所谓。”
“你怎么这么傻,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做?”轻轻握住他的手,岑之乔蹲跪在病床前,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心疼。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傻?
“呵呵--”蒋司南轻笑了一下,用左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隔着厚厚的绷带,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因为是你,所以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