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筝看着他宽衣时极为娴熟的动作,笑着挑了挑眉。这两日看下来,他真不像是出身于权贵之家、自幼养尊处优的。别说这些家常穿戴,就算是官服,也是每日亲自穿戴宽衣,且无丝毫差错。而她的哥哥、弟弟从来是衣来伸手,穿衣的顺序总是弄不清楚,偶尔情急之下自己动手,便是个衣衫不整的形象。
想到手足,她不由心头黯然,垂了眼睑。
霍天北见她还坐在原处,不知为何出神,将一碗羹汤端到桌子南侧,指节轻叩桌面。
顾云筝回过神来,坐了过去,意识到相邻而坐时,不由打趣:“现在怎么不怕我离你这么近了?”语声一顿,又是抱怨,“你这性情,有时候真是让人一肚子火气。”
霍天北神色温和,语声略带歉意,“自幼如此,你担待些。“
见他这样,顾云筝也就不再计较了。
体内病痛得到缓解,霍天北的胃口不错,一面吃一面留意到了她白皙细致却无红润之色的小小瓜子脸,随口问道:“上次因何病倒的?”
“我猜着是有人下毒所致。”顾云筝这才想起夏莲,这几日忙来忙去,竟忘了这桩事,便又补了一句,“把夏莲关起来了,春桃和小丫鬟正按照吩咐查证。”
“还没结果?”
“我问问。”顾云筝唤春桃进来询问。
春桃恭声道:“和奴婢交好的两个二等丫鬟着手此事,搜查了夏莲的房间,找到了一小包药粉,还找到了夏莲倒掉的药渣,只是奴婢们不懂药理,想查证药里有无蹊跷,怕是还要请一名大夫过来。”
霍天北道:“饭后拿给我看即可。”
春桃面上一喜,脆声称是。
顾云筝却煞风景,“真懂得这些?”语气中满满的质疑。
“怕我包庇暗藏祸心的?”
“那倒没有。”她只是有点儿担心他现学现卖。
霍天北也没解释原由,用过饭,丫鬟撤下饭菜的时候,随意卷起中衣袖管,闲散地斜倚着大迎枕,让春桃把搜到的可疑之物拿来。等待的间隙,又生出逗顾云筝的闲情,把正要下地的她拽到身侧。
“做什么?”顾云筝啼笑皆非,拍开他的手臂,语带轻嘲:“这一病倒是好,把我们的侯爷换了心性了。”
“你不也是么?”霍天北唇角轻翘,又指一指炕桌上的茶盏,“水。”
顾云筝把茶杯递给他,“东院有没有日常服侍你的丫鬟?”
“有。”
“那就唤过来吧?”她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除了父母,何曾这样服侍过人。
霍天北怎么会猜不出她的心思,“过段日子再说。”
过段日子……这是打算住多久?她皱了皱眉,视线无意落在他的手上。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清晰,手指修长,因为肤色白皙,指甲又修剪得短而整洁,煞是悦目。
她侧过头去,认真的上上下下打量他。
霍天北奇怪,“看什么呢?”
她不是在看什么,是在寻找他有没有瑕疵,半晌没找到,无趣地应一声:“不让看么?”
霍天北失笑。
春桃将搜寻到的东西、药方、照方抓来的药送到房里。
霍天北一一查看,又用竹签轻轻拨弄着药渣,神色分外专注,眼神冷如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