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云洁打来的,她张嘴就问,“明天有空吗?”
“什么事?”
“方便的话,到我家来一趟。”
酒精开始在脑子里发酵,高齐泽顾不得一贯冷静的思考,冲口而出道,“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电话那端的云洁沉默好几秒,说,“今天太晚了,可能来不及。”
只是听声音,高齐泽就知道她又哭过了,他们从恋爱到结婚的那几年,她一次都没在他面前哭过,单单是最近,她就已经掉了数不清的眼泪。
心尖处是刀口划过一般的疼,高齐泽颤声问,“云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在媒体面前那样说?”
“不……不是的。”云洁慌乱地解释,“我很谢谢你照顾到我的声誉,真的很谢谢你。”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见外到这个地步。
高齐泽冷声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谈谢。”
“那等你明天过来再说吧。”
车子如期驶至碧花园,让杜安先回去,高齐泽一个人站在云洁别墅一楼的门口,迟疑着要不要按下门铃。
别墅周围是成片的绿植,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发出幽幽的光,一如他某些见不得光的心事,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应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等待他的,是他渴望了五年,希冀了五年的,这一步总该要踏出去的。
他要孩子,更要妻子。
怕吵到茗茗睡觉,他收回搁在门铃上的手,改为叩响门扉,手指和门板触碰的瞬间,发出沉重的钝响,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的内心。
开门的是云洁,不过一天没见,她看起来又憔悴了不少,一脸倦容,还挂着跟她的年纪很不相称的沧桑。
二十七八岁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星来说应该处于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上升期,应该活力四射,应该青春靓丽,而不该是她这样的冷冷戚戚,没有一丝生气。
高齐泽杵在门前,低声问,“茗茗睡了吗?”
云洁耷拉着脑袋,闷闷地应一句,“刚睡下。”
把他迎进客厅之后,云洁客气地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一米不到的距离。低垂着眉眼,双手交握,以无比虔诚的姿态在等他发话。
这样伪装的平静比波涛汹涌更加可怕,那股萦绕在内心深处的不安疯狂地滋长,高齐泽强笑着掩饰说,“你别多想,我就是来看看孩子。”
“茗茗挺好的。”云洁微微攥紧了十指,仍是不敢抬头看他,“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终于要提今天的事么?
高齐泽眉目一凛,“对不起,之前没有跟你商量,为了对你对我都好,我只能在媒体面前塑造最好的形象。”
也是对于他们之间最有利的形象,他午夜梦回时,最想要抓住的形象。
他承认自己很多事都不光明,一路走来到今天,他已经一点退路都没有,既然选择要利用媒体逼她,只有顺着这一条路走到天黑为止。
“我都明白的。”云洁恍惚着点点头,担忧的眼神在他左肩的位置上游弋,“你……身上的伤还疼么?”
高齐泽随意敷衍道,“好多了,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那就好。”
云洁晃了晃脑袋,陷入沉思,再没有多说其他的话,气氛就此沉寂下来,高齐泽愈发瞧不透她。
云洁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就算是为了她好,这种不打招呼的擅作主张,一定会招致她强烈的反感。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的情况,就算云洁骂他,撵他,甚至警告他滚得远远的,这一次他也不可能再放手。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彼此相敬如冰,一切如常,平淡得让他心慌。
“茗茗这些天还好吗?”
高齐泽没话找话说,试图缓解这满室的尴尬。
云洁混沌的意识被拉回,她飞快抹去眼角边的咸湿,“茗茗的行李最快要明天才能收拾好,明天你叫上兰姨,一起来搬东西吧。”
如一记惊雷在头顶炸开,高齐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