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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弱放下按着胸口的手,微微抬头,望向西面。
——方才,她的莲子在躁动。
比魂魄更深的牵系,即使历经轮回穷尽时空都不会被磨灭的东西,因她继承了青华上神留在这世间的意志,也便将那悸动反馈到了她身上么?
“这叫我再没有比此更清晰得认识到,我是不完整的。”她扯扯嘴角,作了个笑的模样,用比耳语更轻缓的声音喃喃了一句,“你做了什么,竟能引动莲子的排斥?”
即使有着最深沉最博大的精神,包裹着这意志的,依然是个软软糯糯碰一碰都恐会戳破的孩童。阿弱偏过头,那几个偷偷看她的少年便倏地红了脸,匆忙挪开视线。
罗浮剑庐开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仙剑出世,由罗浮门人主持的评剑会,全天下的剑修都不会舍得错过一次。另一种便是剑庐蓄够灵气自开,可堪当少年的试炼之地。因为这时,其内能择主的藏剑大多是曾拥有过别人意志的“死剑”,实际也可以说是类似于剑冢的秘境,修为高深的多走一遭也无益,倒是年轻人可以多看看增长点见识。
赤城山前往罗浮的当然不止阿弱一个。此行也有其余山头的师长,否则就算清微真人舍得叫她一人上路,山门的主事人们也不会放心。不过这一路,碍于她的爹爹,极少有人敢胆上前与她搭讪,倒也很好笑。
云舟在空中如梭般穿行,舟身镶嵌的灵石闪烁着微芒,那些隐秘地方刻录的符阵随之低调得泛过流光,猎猎的风声便被尽数抛在了遥远的地方,这缩地成寸的神通着实令人赞叹。
一路无话,却在将近罗浮山门之地为人拦下。
只剑凭人静静幽幽悬在空中的男子,背负着双手,淡淡睨视云舟内剑拔弩张的赤城山众人,浑然不怕,只有在望见阿弱的脸时,那冰冷无波的眼神才总算有了那么些纹路。
“我来看看练云生的女儿。”这个男人唇角一晒,脸容算是有了表情,但那眉眼静若死水,倒如同画皮般诡异。手一张,阿弱便觉得身上一轻,失去了掌控自己身体的能力,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时,她就像是被什么牵引了那般,直直往那男人手里落去。
“师妹!”“师叔!”一时间,惊叫此起彼伏。
阿弱也不慌张,心知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人家一根指头,也就压根不抵抗了。她乖乖坐在他胳膊上,任由眼前这男人捏捏她的小腿,再捏捏她的胳膊,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之后,又把手搁上了她的脸蛋。
“练云生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这个人捏了又捏,这么说道,“比上回那个还不如。”
这男人的煞气着实有些重了。如果说练云生是让人不能直视的崇高,那么眼前这人便是令人不敢把视线投注过去的战栗。漆黑的长发简简单单散在身后,发质极硬,光是看着就有种触手寒铁般的质感。古铜色的肌肤,身姿倒是修长,但宽松的法袍掩饰不去那身对于剑修来说过于坚韧的肌肉。更难以忽视的,是他浑身上下发自骨髓的戾气!
他整个人都是一柄剑——带血的噬人的剑。那双狭长的眼,黑色瞳仁边上,甚至刻着深深的鲜红血芒。光凭这一感官,要说他是魔修都没人怀疑!
“见过沧华真人。爹爹着我向您问好。”阿弱的声音还嫩着,说来难免带着些奶声奶气,“这里风大,前辈带阿弱回舟上可好?”
“问好”那两个字刚出口,眼前这个光是站着就让人可怖到颤抖的男人,表情空白了那么几秒,紧接着哼然笑起来,冷嗤:“小娃娃还挺懂礼,练云生要是那种肯正眼看人的人,还会把自己整到那副境地?”
话是这么说,心念一动,驱使飞剑倒也稳稳落下云舟。不过他就不适合有表情,哪怕是笑,都像是脸皮与肌肉分层,以至于看着无比狰狞。
“你名唤阿弱?”倏又好奇:“识得我?”
饶有几分兴趣得看着这娃娃挥挥手示意舟上的同门,把剑放下做自己的事去不用紧张,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得自顾自示意完,这才扭头无辜道:“爹爹说阿弱这趟出来,定然会遇到几位前辈的。”
两双眼睛对视了那么会,男人又下意识捏了捏她的小腰,觉着手感不错:“还有谁?”
“跟魔修一样的是沧华真人,他的剑上有血纹很好认,爹爹说叫阿弱知会一声,十年后允你再战。额头有莲纹的和尚叫映真前辈,阿弱可以向他讨杯碧水露喝。有个喜穿紫衣簪辛夷的女修叫以丹,若是要给阿弱礼物,阿弱绝对不能收……嗯,还会遇上仇家,爹爹说只要跟着前辈就好啦。”
沧华真人眯着眼盯着这团放肆至极的小东西,只见那双明灿的杏眼一眨不眨得看着自己,没有丝毫害怕……竟也意外得没有任何怒气。
明知道自己按捺不住好奇跑过来看的时候,就入了练云生的圈套,可这会儿他也不想就这么把胳膊上这团东西丢下去。大概那个白衣的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女儿的魅力,才轻描淡写得连担忧都不放纵。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沧华腥风血雨大半辈子,手染血仇人命无数,初初见着半死敌半知交家女儿的第一眼,心就软了大半,满脑子想的是要不要也去弄这么一只来。
作者有话要说:12。30
你们猜,老板是只梦了一遭,还是亲自走了一遭?
PS:迎本文周年庆,尽力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