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抽泣说:“我不管你,我要回去。”
圣上指腹抹去她的泪痕,端茶喂她,她不喝,被他笑说句不喝就打断腿,才抽着鼻子抿一口。
他放下茶杯,动作不紧不慢,似隐逸闲趣,道:“朕元宵那天会给你姐夫和魏家赐婚,早早让你同魏翘交好,让他们日后新婚也不会坏了你和侯府关系,这还不够?”
虞翎神经立刻绷住,手倏地蜷起,又慢慢放开,眼尾泛红,似乎已经是恢复性子里淡静。
她轻偏过头道:“你不告诉我姐姐的事,又要坏我与魏姐姐情谊,下次若让我进宫来,我定是不来了。”
宫里娇气的公主不是没有,不是爱哭个不停,就是胆怯不敢靠近他,只她连哭起来都是最合他心意。
“姑娘家大了,翅膀都硬了,”他叹息,慢捏住她玲珑耳垂,摘下一只耳铛握手里把玩,“别去跟你姐夫告状,他是护短厉害,较真起来朕都怕,要是让人在朝中参永安伯一本,丽妃又该哭个不停。”
虞翎慢慢抬眸看他,似乎在打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慢慢出声道:“我不说,你亦不可掺和进侯府,坏我的事。”
他喜欢看她遇到麻烦,不提供任何解决办法,到最后才姗姗来迟,抱她在腿上假意安慰。
丽妃让皇贵妃下了面子,加上那些一旦丽妃诞下皇子就立为太子的传言,放到萧庚雪眼里,丽妃这孩子便是不能生下来,只可惜丽妃那边亦想对他动手,虞翎便做了中间的替死鬼。
但皇贵妃会护着她,圣上亦不会太过责怪,丽妃挑她入手,是最坏的决定。
他不告诉虞翎有关她姐姐的事,亦不曾相助,想必是知道她铆足劲后查到的结果,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剧烈打击,足够满足他看戏恶趣味。
只要他还对此有兴趣,虞翎就知道怎么让他得到满足感。
他端详她面孔,似乎在可惜她除性子外,没什么像他的地方。
有太监在外道:“候在宫外的侯府侍卫觉得姑娘出来得有些迟,在问情况了。”
他摇头道:“你姐夫的人怎么个个都随了他。”
赐婚的事最后还是被虞翎几句话暂推掉了,皇贵妃和侯府护送她离开,她回侯府的路上一直没说话,抚男人摸过的地方时,只察觉自己脸庞冰凉,耳畔少了一枚耳坠,他没还给她。
虞翎想过他要她结交魏翘是为了魏家地位,万没想到他会想的是给谢魏两家赐婚。
她头有些发热,想事情时都在昏昏欲睡,心想他确实是个麻烦,万一哪天又动起心思,又要引起麻烦事,倒不如让谢沉珣自己拒了,可他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拒掉圣上的赐婚,虞翎抱住膝盖,下巴慢慢搭上边。
她回到侯府下马车踉跄一步,差点摔了,被丫鬟扶回去就连忙喊了大夫。
丽妃失子不是小事,侯府早一步比别人得到消息,早早给虞翎熬上药,她在宫里到底是有些受了惊,喝过药后就上了床榻,卷起裤腿一看,膝盖果然是青紫了。
她肌肤白,看起来就格外明显又吓人,还有些小小的擦伤,腰间腿上都是,陆嬷嬷连忙给了抹了药,又问她还有哪里不适。
虞翎只慢慢摇头,沉默没说什么,她身体疲惫,却只靠在床边,没有睡意。
贾姑姑会来,意料之中,但丽妃宫里那个怕得哭出来的粉衣宫女,却说不准是谁的人,苏栀还没蠢到不看四周有无人在,粉衣宫女不应该看到过什么。
她能想到的,只有谢沉珣。冬日天黑得快,夜越深越黑,屋内早早点上烛灯,光亮驱散淡淡黑暗,半晌幽静过后,屋外有陆嬷嬷和谢沉珣的声音响起,虞翎微抬眸,朝外轻声道:“是姐夫来了吗?进来吧,我有事要同你说。”
今天的事与虞翎脱不了干系,她住在侯府,给侯府会带来不少麻烦,偏她身子弱,不能去找谢沉珣说明白,谢沉珣来问,也说得过去。
陆嬷嬷犹豫片刻,放下床榻幔帐,让谢沉珣进屋,自己谨慎守在门外。
虞翎自己掀开幔帐,露出半张漂亮脸蛋,只静静看他没说话,谢沉珣高大身躯慢慢走近,给人一种安全感,虞翎只安静抱住他的劲腰,被他摸着头,身子仍怕得有些颤抖。
她怕的是当今圣上。
……
虞翎心里受不了大起伏,自幼如此,被她姐姐悉心照料多年才慢慢好转,今天能被搀扶回到院子,就已经是维持极度冷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