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劝着她,她虽然和任明堂闹到了无法转寰的地步,却还是希望女儿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何况照芷花描述,徐知诰还是留恋着女儿的,而卢氏太了解女儿,表面上是个很温和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是又执拗又决绝,她真怕有一天,任桃华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娘俩说了一阵子话,然后任家的几个姑娘就也来了,乍相见,都觉得分外的亲热,正在说笑间,任明堂却进屋了,从任杏芳往下的几个姑娘,却是最惧府里这位当家二老爷,刹那间都如临大敌,很是规矩老实,一丁点的声息也没有了。
卢氏见几个丫头不自在,便说了句你们先回去吧,任杏芳几个如释重负的撤走了。
任桃华觉得相当好笑,她爹在几个叔伯兄弟中可是待人最为温柔和气的,也不知道这几个小丫头都怕什么。
任明堂在屋中的圆桌旁坐下来,目光落在卢氏身上,骄阳般光艳明媚的卢氏因在病中,倒凭添了些楚楚动人的风姿,便问道,“夫人的病有起色了吗?”
卢氏笑道,“蒙老爷关心,不过是小病,今早起来已觉得爽利多了。“
任桃华见他们客气寒暄,还是有些稀奇,她见过他们恩爱浓情时的模样,那时年纪太小,留在记忆里的印象已是模糊不清,最深刻的却是卢氏的爱恨交织和他俩后来的形同陌路,如今看似已破冰,也能和睦相处,但她还是能感到他们之间难以言喻的距离疏远,这种言笑甚欢相敬如宾,还是虚情假意居多,任明堂一贯如此表里不一,可她娘长了这本事就让她讶然了。
任桃华见任明堂似有话要说的模样,便想避去,任明堂却让她留下来听着。
原来任明堂来是与卢氏商量任梨姿的婚事,这还牵涉到任杏芳的亲事,任杏芳已与工部侍郎程大人的嫡长子定了亲,对方也急着成亲,任杏芳的婚事定到明年春天,可是因为徐知诲受伤,任梨姿的婚事拖延至今,这样无论徐知诲的伤腿恢复得如何,今年年底这婚事都得办了。
“她嫁过去,你们姐妹互相照应着,也是个伴。”
任桃华心中叹息,她爹再不留意后宅之事,也不至对她和任梨姿不和之事一无所知,只是在装糊涂,掩耳盗铃的希望她们俩人能和睦相处,可是这怎么可能,她们是天敌,不互相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梨姿的婚事,就有劳夫人多费费心。”
卢氏道,“这个自然,身为嫡母,这是我的本份。”
后来话题引到任桃华身上,任明堂听说任桃华要在任府留宿时,看她那一下,其中的审视就让她不禁心虚,不过任明堂也没说其它,只是问了句跟长辈说了吗?
“郑奶娘与我婆婆提过了。
任明堂点头道,“回来一趟不容易,今晚好好歇着,明日就以你娘的名义单给你婆婆预备几样回礼,把库房里那尊玉佛和我书房里的王羲之的真迹都拿着,回去以后,要好好孝心姑舅服从夫婿才是。“
任明堂把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任桃华便明白他已猜到了些许,又想到白氏笃信佛教,那玉佛应是给她的,只是若有金佛就更好了,李氏琴画双绝,那幅真迹就是投其所好,任明堂也算是用心良苦。
晚上,她回到自已原来的闺房休息,屋内的摆设还是一点没变,而且一尘不染,就好象她还在家时一样。
她看书看到了很晚才睡,第二天一起来,芷花就来回禀说在任大老爷来访。
她的大伯父可并不是一个特别关爱后辈的长者,任桃华虽感意外,还是梳妆整齐去出到外堂去见任明清。
任明清看到她赶紧站起来,笑呵呵的道,“四侄女,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大伯父一声,这么久不见,大伯父对你甚是想念。”
任桃华笑道,“大伯怎么亲自来了,原该是我去探望大伯父才是。”
任明清嘿嘿笑道,“都一样,都一样。”
任桃华被任明清让到上首,就心知他必有所求,果然几句话以后任明清就说明了来意,说他在国子监日久生厌,听说太府寺丞有空缺,想让任桃华跟徐知诰美言几句,挪个位置。
任桃华想她对这官职升迁调动什么的一窍不通,而且她和徐知诰正僵着呢,怎么能答应呢。
可是任明清却是涎着老脸,她不答应,就赖着不走,无奈她只好敷衍说她跟徐知诰说一声就是,成与不成就不一定。
任明清心花怒放,临走时再三叮咛要尽早,莫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任桃华临走时去辞别了任老太太和任明清,卢氏和申氏她们又叮嘱了她一番,任杏芳几个一直送她到了角门,不管乐意与否,任梨姿也在蔡氏的督促下出来送了她。
回到徐府已是过了中午,她去拜见了白氏和李氏,把任明堂交待的礼品单独拿出来交与她们,白氏拿了玉佛很高兴,当下就摆到佛堂上了三柱香,那李氏接了真迹却很是淡定,也不知是城府深还是太见过世面,她愣是没瞧出她的欢喜之意。
然后,一连几天,她特意回避,别说与徐知诰见面,就是他的消息她也没听到一丝儿。
到第四天头上,任明清托人给她带了话,她又头疼起来,难道要她主动去求徐知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