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桃华没想到他会这么跟她解释,最后一句把她都逗乐了,就道,“我不信,你就一点也没碰她?”
徐知诰抬手抚着她光可鉴人的秀发,唔了声,时间久远,他记不太清了,孤男寡女,年少慕艾,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那是难免的,以前亲过几回?只是这话绝对不能对任桃华说的,得瞒着,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能见天日。
任桃华压在心头的大石撤去,觉得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阳光灿烂,只是心花怒放了一阵子,她就想起来,欲推开他,徐知诰却没有放她,只问了句怎么?
“没关系你怎么送她独幽,就给我这把破琴?”
徐知诰听到她幽幽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差点没气笑了,松开她,走到那搁琴的小几畔,伸指拔动琴弦。
一串行云流水的音符从他指下溢出,天地辽阔,浮云柳絮,百鸟喧啾,孤凤忽现,短短的一段,琴韵悠长清越,宛如天音,余音袅袅,不绝于缕。
徐知诰按弦止住,修长白皙的手抚着琴身纹路,不无嘲讽的道,“我头一次听说,春雷是把破琴。”
任桃华听得正入迷,她都不知道自个那把琴能奏出这样美妙的乐声,突然断掉,正眼巴巴的看着,却听徐知诰冒出这样一句话,才知她这把琴竟也是名琴,她讪讪的道,“弹得真好。”
她还是不明白徐知诰为什么不肯给她独幽,徐知诰也不正面回答,他只是不待见独幽的喻意,觉着不祥,别人用也就罢了,他不喜欢任桃华天天抱着那独幽,所以才花了很多的精力又给她找了这春雷。
“再弹一曲好吗?”
“想听什么?”
“随意。”
徐知诰沉思片刻,低首抚弦,听了前奏,她眼前一亮,水汪汪的看着他。
其实很早她就想听他给她弹奏这曲凤求凰,她自愧于粗陋浅薄无才无德,无法琴瑟和鸣,就说不出口来,小时侯倒是厚脸皮的常常追在他股屁后面,就要听这首,可是人家却不肯,根本就当她是逗乐子的,后来她听到他对着马姐姐弹这首凤求凰,当是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徐知诰弹着,眼含笑意的瞥了她一眼,似乎也是想起了这段往事。
她扭捏了一会儿,心里跟着旋律默默吟唱着。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她吟唱到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时,就觉得心里荡漾得厉害,魂飞天外,心差点都跳出了胸口,夫婿就在眼前,对着她弹着这首曲子,似乎在诉说着绵绵情意。
她下决心,定要学好这首凤求凰,那时与徐知诰琴箫合奏,夫唱妇随,是何等的快意。
那天她很快活,心里的阴霾散去,徐知诰给她弹了一个下午的琴,后来她发现他手指都弹肿了,心疼的问他怎么不停下来,徐知诰横了她一眼,她兴奋得直冒星星,他哪舍得扫兴。
第二天,她去做了几套白衣裳,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夢夫人都整日为崔母服孝,她这个正经的儿媳怎么能不呢,虽然不能戴白花,但她换上白衣,徐知诰看了她许久,她嗔怪他,却让他狠狠的亲了一顿。
那天以后,她若有所悟,徐知诰既肯为了她不要夢夫人那样的女人,那么,她在他心底是占着一席之地吧,
时隔多年以后,她终于取代了马姐姐在他心底的地位。
她的心情发生了转变,也不再矜持,每天又开始缠着徐知诰,若是一天看不到徐知诰,她就会自个跑去勤勉居,她跑得勤了,那两宋更加的不待见她,她也只作不见。
徐知诰看起来还是淡淡的,可是她却不一样了,她能从他那眼神里看出来看,她跑来,他是不讨厌的。
徐知诰若是有客人,她就在外面等着,没有,她就进去帮忙磨墨递茶什么的,她抢得活儿多了,峰岚就有点不是滋味,她觉得歉意,偶尔上街总会给峰岚带些东西,送得多了,拿人的手软,峰岚也乐得清闲,任她去折腾。
这样的日子,她希望能持续到地老天荒,只是心底常常有些许的不安,她这么幸福,不会遭天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