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嬴政作为一国君主不可能仅凭蒙恬的三言两语就发动一场战争,断言数十万大军的生死存亡,而是数年之功已有充足的准备,再加上虞周的扎马钉为契机,李斯赵高又急于将这重臣排挤出朝堂,几方角力共同制造出的结果。
李斯赵高二人的心思蒙恬也很清楚,不过套一句话来说,从军没道理好讲,天生就该上战场,在他看来,将军的立足根本就是战功,而匈奴人的贼手越伸越长,不论从哪个角度说,此战势在必行。
决定只需要几句话,动身却要准备很久,蒙恬难得没穿铠甲,一身玄端服被他撑得方正宽大,正在擦拭宝剑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蒙毅进得帐来。
“兄长为何匆匆而别?”
“那你觉得为兄应该何时动身?”
蒙毅皱眉:“怎么也要等回到咸阳,再正式缴令发兵……”
蒙恬淡泊道:“哦,那现在出发又有何不可呢?”
“兄长怎么明知故问,李斯赵高二人巴不得你赶紧离开,你这一去小弟势单力薄,怎可与他二人匹敌……”
蒙恬收剑入鞘,抬头说道:“蒙毅,你要记住,我们蒙氏是将门,行军作战才是立足根本,为兄此去正是为了建功立业再稳根基。”
“那也不用如此着急……”
蒙恬拿出扎马钉:“此物你怎么看?”
“奇淫技巧不足为惧。”
蒙恬笑了笑:“但是能助我抗拒匈奴。”
见到兄弟不以为然的神色,他继续说道:“不仅仅如此,为兄还想起了它的名称与来历,此物名唤铁蒺藜,乃是墨门数一数二的守战利器,这东西出现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蒙毅惊道:“前几日的行刺与墨家有关?”
蒙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为兄也不清楚,但是足见那场刺杀内情复杂,如果真要墨者参与其中,那陛下的安危应该无碍,所以死的是个楚国叛臣,既然如此,为兄为何不借故而出?”
蒙毅听完有些恍惚,喃喃道:“也对,墨者行事向来把稳,若是再来一场刺杀王卫岂不要问罪?现在李斯与那赵高愿意操持此事,真是再好不过……”
蒙恬继续摇头:“他二人一个行事严苛一个为人刁滑,都不是处理此事的好人选,只看那被屠戮的几个村落便知道了,所以为兄已经借故请令,换防上任之前,先带着亲兵把这会稽翻查一遍。”
蒙恬拜服:“兄长深谋远虑体恤黔首,小弟不如。”
“体恤之言出门之后绝不可说!须知邀买人心对一个将军乃是死罪,切记!切记!”
“喏!”
……
……
一击得手远遁千里听上去很潇洒,项籍却没有这种从容,因为他迷路了,被秦人追着屁股撵了上百里路,刚开始的时候还回头、厮杀、辨路前行,到了后来不胜其烦,脑子就不够用了。
好消息是兄弟几个没走散,除了一开始就分别行动的季布栾布,抢攻屈旬官署的少年一个不落都在身边,坏消息是这几个家伙没有一个认路的,就连钟离昧也是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