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俏的郎中面色如霜,淡淡道:“中食毒所致。”
卢龄立刻怒指曾泓:“好你个曾泓。。。竟敢。。。竟敢给本官的饭菜里下毒!”
不止曾泓,侯思止、和厨房里做饭的庖工们纷纷跪了下来,齐呼冤枉。
曾泓跪在床前,抓了抓那青年郎中的衣袖,慌张道:“小郎中!你可不要胡说啊!我没有下毒!没有下毒啊!”
那青年郎中坐在床前替卢龄摸了摸脉,确认再无大碍,便站起来,顺手将曾泓扶了起来,掸了掸白衣素袖,目光中有几分飘逸萧散,对卢龄说:“卢右丞所中之毒乃是生半夏的毒性,这竹鸡喜食半夏,宰杀之前定食用了大量半夏,而卢右丞又食用了大量竹鸡肉,遂中了生半夏之毒。服用生姜水绿豆水皆可,切忌动气。”
那日,卢龄虽放了侯思止和曾泓,却是怀恨在心,次日便动身返京,带着一身怒气离开了。
回到洛阳,怀恨在心的卢龄在圣上面前诬告曾泓谋反蓄意杀人,并查到了曾泓的父亲当年写谋反诗词的证据,圣上对谋反的态度,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掉一个,便下令将曾泓押送进京,交由酷吏来俊臣审理。
九念听完侯思止的讲述,复又听到来俊臣的名字,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靠在了马上。
她喃喃自语道:“来俊臣。。。来俊臣。。。来俊臣擅于酷刑逼供,到了他手上的人,明明没有罪,也会被凭空罗织出各种罪名,父亲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侯思止见她热泪盈眶失了主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事已至此,娘子快逃命吧!被官府的人抓到就坏了!还有,红笺还被困在曾家,她让我把这个交给娘子。”
侯思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九念拿到手里一看,那信封是红色的,中间是两个行云流水的大字——婚书。
拆开信封,白纸上并不是曾泓的字体,而是几行极其苍劲老练的文字,上方写道:
二月二日夜,与仁兄倾杯对饮,畅谈达旦。
兄虽身远庙堂之人,然心怀忠直之志,弟亦常有此心。
与兄相见恨晚,惜东方既白,弟亦公事在身,实难久留。
愿兄保重,惟盼重逢。
听仁兄有言,令爱淑美,待字闺中。
恰犬子年方及冠,幸得仁兄抬看。
愚弟借酒,愿与仁兄结秦晋之匹,万望应允。
三月三日,待愚弟安于洛阳,定来迎亲。
立此为据,姒仲华长寿元年。
这封信里短短几句,却表达得非常清楚,姓姒的郎中救了卢右丞一命后,曾泓设宴答谢,两人对饮一夜,相见恨晚。
而九念不知道的是,她顶替崔仙芝上了吉云战花车的这件事,被一个姓张的媒婆听了去,不消三日,就传遍了整个冀州。
之前有意向曾九念提亲的名门望族,也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倒是还有几户小户人家不顾声誉想要高攀,一概被曾泓拒绝了。
那日曾泓一见姒家之子相貌堂堂,医术精湛,便知日后必成大器,遂借酒兴将女儿许给了姒仲华之子,姒仲华也敬重曾泓人品,便泼墨写下了一封婚书,立字结媒。
没有想到,姒家父子刚刚离开冀州,曾家,便出事了。
而九念,连自己未来夫君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姒,是个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