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身向着一边,躲过一只落在最后的食罪布扎,似乎是在石门处拥挤而失去了平衡的缘故,这只食罪布扎的身体上满是破烂的创口,就连四肢也都诡异的翻卷起来,只能用手肘和膝盖在地上慢慢爬行,而即便是这样,这只食罪布扎也没有丝毫的停顿,缓慢而坚定地向着那青铜椁的方向爬去,对与它擦身而过的我们没有丝毫的兴趣。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青铜椁里能够凭空长僵尸的!”我皱着眉头下意识的问道。
《金刚经》中,曾经将天地万物划分为四种,卵生、胎生、湿生和化生,化生者,乃无中生有,从现象看,这不知名的女童死尸就是属于化生一类,从金液当中无中生有。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有些疑惑,如果这死尸是从青铜椁中无中生有,那为什么之前没有,我们在打开青铜椁的时候,里面可只有一只芲跖,全然没有这些黑灰色死尸的丝毫踪迹,而这些东西却是在我们将那只芲跖杀死后才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在我们与芲跖搏杀的时候,触碰或者是变动了什么地方,才让那些黑灰色的死尸出现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动,那青铜椁里确实是出现过变动,我被那只芲跖一尾巴抽进了青铜椁之后,曾经下意识的将青铜椁当中伫立的童男童女的金像打破,从里面流出来过一层黑灰一样的东西!
难不成那从童男童女金身当中所散落出来的黑灰,就是这些长着肉须的死尸从青铜椁内长出的原因?
“是死芝!”
就在我转身刚走到向下的石梯之时,身后的徐卿突然说道。
我听得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那青铜椁的方向,密密麻麻的食罪布扎已经将那里围成了一片,只有站立在最中间的那只最为巨大的食罪布扎还能勉强看见,它的一只手正抓着从青铜椁内生长出的女童头颅,另一只手则在不断地捶打任何一只想要靠近它的食罪布扎,一边凶厉的攻击一边张嘴发出充斥着凶意的怪叫,然而即便是这样,仍旧不能阻挡那些一拥而上的瘦弱者们,在那女童头颅的诱惑下,没有抢到任何残肢的食罪布扎们开始向着最大的那只开始攻击。
“不对,不是死芝,如果是那东西的话,我刚才就已经中了芝毒了!”我抬起自己被女童手臂砸中的手,对着徐卿晃了晃随即说道。
灵芝这一类的东西与普通的药材或者植物有着一点很大的不同,就是受到周围环境影响的结果会非常大,不同环境会生长出不同的灵芝,常见的有山芝、紫芝、云芝等等,而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例如乱葬岗这种死气交错的地方,则会长成一种叫做死芝的东西。
由于死气侵袭,死芝往往外形都千奇百怪,有的状若猴头,有的状若骨爪,生长的位置也是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死芝全都是浑身漆黑,在菌盖靠近边缘的位置会有一条细窄的颜色较轻的条纹,生长之处草木枯朽蚊虫辟易,并且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尸臭气味儿,一眼看去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并且由于死芝生长的位置在乱葬岗子一类的地方,体内积聚了大量的死气,使得死芝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尸毒的毒素,只要触摸便会中毒。
我之前在沧州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小乞丐,他在沧州城外也不知道是哪里找到了一颗外形极像灵芝的死芝,菌盖足有一尺见方看上去极是珍贵,想都没想直接就拔了下来用自己破烂的衣服包着就跑到了城内找药铺出售。
当时的我正在我的结拜兄弟刘福禄那里聊天,听伙计说来了这么一个大宝贝不由得也是心中好奇,跟着刘福禄一起到了前堂去看个稀奇,可谁知道那小乞丐将盖住死芝的破烂衣服掀开自后,却见那死芝此时已经处于半融不融的状态,而他抓着死芝菌把的手,也已经染成了青黑色,肿胀起来如同一个大馒头一般,然而他却没有半点的感觉。
刘福禄当即就确认出那东西就是一个死芝,一般来说死芝体内死气充盈,哪怕是被摘下来也会如同生长之时的模样不会改变,可这小乞丐带着这东西进到城里,城内活人阳气盛大且源源不断,彼此相激使得死芝开始融解消逝。
连忙催着让我用柳棺之法将这死芝下葬在后院当中,并且深埋近一丈之多,而他则带着小乞丐赶紧去拔除死芝毒素。
后来我听刘福禄说,那死芝天生死气凝固,若是用火焚烧,其中死气变化化作黑烟飘散出去,普通人只稍稍闻上一点儿便会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所以只能深埋地下并且为了防止死气凝固不化而转变成其他害人的东西,还要用柳棺之法,给这死芝按照死人一般的规矩打造一条柳棺,并从外向内楔入八条柳钉,借着柳钉慢慢向外导散死气,经年累月之后才能将这死芝内的死气彻底转化干净。
如果那青铜椁中所生长出来的黑灰色的死尸是形状特意的死芝的话,那就在不久前,我被那女童死尸的断臂砸中按理来说就会受到死芝当中毒素的侵蚀,可现在我的手仍旧好好地,并且那青铜椁中的金液能够治愈人的伤口,属于典型的内蕴生机之物,死芝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长在那里的。
可不是死芝,那又是什么东西?
就这么一边快走一边想着,直到我和徐卿走到那石门附近的时候,就听到高台之上传来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巨大惊得我不由得回头去看,就见那石台之上密密麻麻的食罪布扎们,仰着头看向站在中间的那只巨大的食罪布扎,此时的它浑身上下满是伤口,一条胳膊软软的垂落下来,而另一只手则抓着那女童的头颅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而就在此时,顺着石台的边缘,有金色的水液从周围漫下,显然那盛满了金液的青铜椁在这些食罪布扎们的拥挤之下被掀倒在地,金液尽数流了个干净,
在将最后的一块死尸吞入腹中之中,那些食罪布扎们仿佛从那种集体的魔怔当中清醒了过来,纷纷转过头看向石门处的我们。
顿时一阵刺痛便从我的眼睛当中传出,我顿时惊骇莫名,连忙转过头强行的睁开已经满是眼泪的眼睛,嘶吼着喊了一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