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热烈在深秋的枝头,在窗外烧出一大页明黄,阳光和欢笑一同洋溢在临近周末的校园,许眠欢揉揉酸涩的后颈,思绪从题海里拔出时,教室里的同学已廖廖无几。
她敛下眼整理课本,在抽出桌洞里的书包时,一张照片慢悠悠地飘出来。
许眠欢绞起眉头,弯下腰捻住照片一角,指节微动翻开正面,当照片的内容映入眼底,女孩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放大。
她怎么样都不会想到,宋溺言居然会用姜涩之和姜鹤欢威胁她,照片上的兄妹笑靥灿烂,完全没有发现偷偷朝着他们的镜头。
照片最底端是一个地址,字迹是他一贯的端正工整,许眠欢看清楚他写的地址后,不免后脊发凉。
这是徐柠工作的地点。
他这是拿她的朋友和亲人威胁她。
许眠欢愤恨地咬紧齿关,捏着照片的手指不自知地加大力气,明眸里的情绪翻涌激烈,最后慢慢坚定。
*
当门铃撕破满室窒息的安静时,少年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正黏在手机屏幕上,在转瞬的微顿后,精致的眉眼微弯,泛滥一池游刃有余的危险笑意。
宋溺言走到玄关处,一边开门一边顺手把随身的匕首搭在鞋柜上,许眠欢抱着胸等在门外,这还是宋溺言第一次见到她的脸色这样难看过,肆无忌惮的恨意将女孩的素净面颊啃噬得陌生。
是一种鲜活的陌生。
从前的许眠欢看他的眼神里只有软弱的乖巧,现在这样直白地恨他,好像让他更爱她了呢。
打断他疯狂心绪的是一记响亮的“啪”,右颊顿时烧起滚烫的痛感。
许眠欢这用尽全力的耳光满盛她这些年的恨意,连半分力道都没留,那枚巴掌印烙在少年白皙的脸上,分外鲜红。
宋溺言一怔,显然没想到她竟然敢扇他耳光,半晌过后才后知后觉许眠欢刚刚做了什么。
他抬手触上滚烫的右颊,冲她扬起眉尾,居然是一个笑意的形状。
“欢欢,”他的声音里甚至都满溢着笑意,“你真该感谢我呢。”
她该感谢他,是他帮她亲手杀死了她从前的软弱。
许眠欢不知道眼前人心底畸形又恶心的想法,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从校服口袋里抽出他塞进她抽屉的照片,当着他的面把照片揉成团,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两个早就玩完了,如果你不想让我更恨你,就别再烦我了。”
“估计不太可能呢,”宋溺言笑吟吟地回答她,语气黏腻,“我这样喜欢你,不能至死方休,那可太遗憾了呢。”
“滚吧,”许眠欢勉强稳定的情绪顿时崩盘,她抬起眼剜他,声声泣血,“你的爱是什么?是窃听器,是摄像头,是校园暴力,是一次次伤害我,是让我越来越恨你,你还不明白吗!”
许眠欢突然觉得宋溺言很悲哀,从前那个幻想过救赎他的自己更悲哀。
她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就在许眠欢决定转身离开的瞬间,宋溺言忽然捧住她的脸,许眠欢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已经狠狠欺上来。
许眠欢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她已经跟他摊牌到这个地步,宋溺言居然还敢强吻她,还是一种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吻法。
少年的牙齿死死咬着他的下唇,舌根攻进去席卷她口腔的里里外外,清冷的松柏清香粗暴又野蛮,狰狞的内在从来伪装在禁欲底下,在这一刻全面腐烂在她柔软的唇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