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的两个学生中,狄平性格沉静,很耐得住性子,平时跟在三娘身边经常拿着小本本做笔记,偶尔郑莹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觉得这家伙迟早会抢她的活干。
狄安性格跳脱多了,跟着三娘提审完犯人就开始痛斥人贩子的可恨之处。
像刚才那个人就是因为妻儿被拐卖后变卖祖产到处寻人,结果人没找着,家也没了,很快成了官府最头疼的那类人:无家可归、没事可做,且还身强体壮。
这种人吧,心里头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有人一牵头他们就能去干坏事。
当初张九龄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就是在商量怎么解决这些无产流民可能带来的治安问题。现在这个问题依然挺要命,全塞军队里朝廷养不起,塞边境让将领自己养又怕养出问题来。
刚才那个犯人就是个典型例子,本来家里有点田地,日子虽然不算富裕,却也过得去。后来连那点地都没了,他就只能跟着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日子,混着混着就把自己混进牢里去了。
劝人向善不容易,但人要变坏可太简单了。
三娘目前在蓝田县所做的事都还只是在摸底,所以牢里这些人的情况她也想了解了解。
刑罚的存在不是单纯为了惩罚和泄愤,更重要的是要震慑住那些潜在的犯罪分子,敲打他们不要越过那条线。要是起不到这个作用,抓再多犯人也无济于事,治安该变坏还是会继续变坏!
三娘正忙碌着,就听绕梁过来说家里来人了,是王维过来了。三娘听后马上把手头的卷宗收拾好,回家去招待自己的老师。见了人,王维就笑着说道:“你怎地连冬至都待在县衙里头?”
三娘道:“有许多事是我牵的头,能守着还是守着的好。”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真正需要她出面的事其实不多,三娘也是记挂着人贩子的案子而已。
既然王维来了,三娘便给他介绍了狄平和狄安,说是她在蓝田县收的两个学生。得知王维是三娘的老师,狄安麻溜喊人:"师祖!"
王维:?
这活泼的劲头倒是和三娘小时候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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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纽是座很有王维山水画风格的山,光从那把皴笔表现得淋漓尽致的雕工就看得出张婆婆的水平有多高。
王维只看这印纽,心中已生出几分喜爱来。再看印文,写的竟是“坐看云起时”,乃是他暂居终南别业时所写的诗。
“我找人刻的闲章,老师你不喜欢也没关系。”
三娘说着又给王维说起张婆婆的情况,丈夫教给他的手艺兴许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执念了,所以她准备时不时过去委托张婆婆雕些闲章送人。要是可以的话,以后她还打算给张婆婆物色几个品行和悟性都不错的学生。
这样好的技艺,若是失传了就太可惜了。
年轻人学成以后也不愁没生意。
别的不说,至少文人这个市场就蛮大的嘛!王维耐心听着三娘说话,心底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别人到了地方上都是琢磨着怎么找关系升迁,她却是真的想在这位置上干点事,这一点着实不容易。
王维道:"这手艺确实很不错,合该有人继承下去。"得了王维的肯定,三娘自是高兴不已。
王维冬至这几天都住在辋川庄那边,今天也是听人说起冬至大集的热闹才过来看看,顺便瞧瞧三娘在忙什么。
他问三娘要不要去辋川庄走走。
三娘道:“老师您都来了,我肯定是要去的。”眼看狄安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三娘便帮她们问王维能不能多带几个人。
王维自然没意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辋川庄出发。
王维出去的时候只带了两个仆从,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这么大一群人,着实让别业里的仆人都惊了一下。不过王维性情淡漠,平时不喜底下的人多说话,众人也没有多嘴。
只有个王家老仆上前向王维禀报:"裴郎君来了。"
王维笑道:“倒是巧了。”他转头对三娘说,"你上回不是说想见裴兄吗?这次他正巧在。"这裴郎君说的是裴迪,早些年在张九龄幕府干过活,如今在终南山读书备考。
说是备考,其实和隐居差不多,他和王维志趣相投,都属于常年在仕途边缘试探的那种人。想不想当官?偶尔也是会想的,世上哪有那么多不想当官的读书人
。但是一想到当官难免要干许多违心事,他们又觉得隐居挺好。
王维与他一见如故,时不时在终南山中携手赋诗,关系十分亲近。三娘有次读了他们和的诗,便和王维说想见见这位裴秀才。王维说裴迪行踪不定,有机会再让她们见个面相互认识认识。
这次便是机会来了。
三娘提着酒进门,一眼瞧见了站起来迎接他们-->>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