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位已然89岁的老人来说,取或者不取,这块弹片带来的疼痛都已经无法避免了。
取出弹片甚至更有可能给本就衰老了的身体带来不可预估的损耗,进而加快消耗他的生命。
刘晓兵相信许家之所以能最终确定去哈尔滨完成这场手术,一定是许士光本人同意的结果,甚至可能在儿女的哽咽劝说下,依然坚持的结果。
这得是怎样的视死如归,才让这位高龄老人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刘晓兵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沉甸甸的。
林鸿雁余光瞥到他情绪不高,想了想安慰道:“你也别想得太难了,咱们今天晚上就能赶到哈尔滨,然后明天许家人应该也能赶到,手术最快后天就可以安排上,许老爷子肯定来得及的。”
刘晓兵在副驾上绞着手,表情也并没有因为林鸿雁的劝说而得到安慰,“我也知道咱们安排的算是快的了,但是那老爷子的岁数不小了,这手术又是在脊椎旁边,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接这个手术,说不怕是骗人的。”
“你一定是没想到人家这么信任你,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你,结果这份责任太沉重了,所以怕了吧?”林鸿雁瞥他一眼,调侃道。
刘晓兵能听出来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放松些,这话倒也说进了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松了松眉头,摇头苦笑道;“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毕竟是位老红军,把这么大的事儿交给我,换成谁都会紧张吧。”
林鸿雁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放松点,我这些年采访了不少人,有时候也会采访到医疗方面的新闻,知道患者往往是很敏感的,身边人情绪上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他们敏锐地察觉,所以你在这紧张就算了,回头见到许老,你可千万注意,别显得太不安了。”
刘晓兵笑道:“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这我还能搞砸了么。”
“没事,今天估计太晚了,明天吧,明天上午咱们争取先见一见我跟你提过的张教授,让他给你说说具体的手术安排,可能你会放松不少。”林鸿雁笑着说。
提起张教授,刘晓兵倒是来了点兴趣,“这张教授是个啥样儿人啊?你跟我说说,毕竟接下来几天可能都要接触,多了解了解总没坏处。”
林鸿雁斜眼看了他好几眼,见他一脸好奇不似作伪,这才道;“不是说了么,他家跟我家是世交,我爷爷和他爷爷是一个战壕活下命来的战友,我爸爸和他爸爸是同个学校的校友,只不过他爸爸比我爸爸大那么几岁,我爸爸又结婚晚,所以他比我大了那么一大截。”
“他人倒是挺好的,可能搞医学学术这方面的人都有点严肃,他就不怎么说话,但是实力不用说,省陆军总院的外科教授,好像在人体神经什么方面上还出过学术论文,得过什么奖呢。”
“我当时跟他一提,他就跟我说了几条建议,可能他们这类人都对临床病例有种狂热的研究欲,反正给我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名词,我后来一想,嘿,说的这么专业,不如试试啊,真要是能治好不是皆大欢喜么,就跟他一提,他果然就给我整出了那份方案了。”
最后她朝刘晓兵一挑眉,有些得意地道:“是不是还不赖?”
刘晓兵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岂止不赖,要是那个方案里的内容真能实践出来,许士光可再也不用被这块小小的弹片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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