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西北的夏日苦长,士兵们皆是趁着日头未足时骑马赶路。从居延海行军至弱水的时候,一弯月牙儿还浅浅地挂在天边。
"军侯,不若在此地饮马休整一番,何如?"“可。”
弱水是西北难得一见的大河。江边的绿意绵延,奔腾水流掀起阵阵水汽,就连附近的空气也清爽凉快数分。士兵们暗夜行路了整整一夜,在此地难得地松快地休息了一阵。
霍去病又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翻身下马,独自一人伫立于江边。
“军侯,您在想什么呢?”
"想一个人。"
“什么人?”亲兵顿时来了兴趣。“没什么。”霍去病说。
“哦……”见军侯没有透露的意思,亲兵就有眼色地不再追问。该不会是在想一个女郎吧?他哪里知道,自己随便一猜竟然还真的猜对了。
霍去病想的,正是江陵月这一位女郎。更准确地说,是她说过的话。
出征送行的那一天,江陵月当着天子群臣、数万将士的面断定他此行定会平安归来。虽然她自己不肯承认,可所有人都把这句话当作是天命的谶言。
恰巧,霍去病也是这么想的。
但江陵月偏偏又分外忧心,对他嘱咐了好几句话,尤其劝他注意身体,千万莫要逞强。她以为自己说得隐蔽,他却把个中的未竟之语听得分明。
这是在担心他听了命谶后肆意妄为,反倒应不了谶呢。
思及于此,霍去病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
所以……他不顾陇西道没有接应之人,翻焉其山、过居延海,毅然孤军深入匈奴的腹地,到底是走在她预言的既定轨道上,还是属于“肆意妄为”的范畴呢?
霍去病骤然握紧了马缰。
马缰粗粝,但他手心上长了茧,被磨到了也浑然不觉疼痛。就像陛下命他领数万精兵出征河西,纵使有命定的谶言在前……他
也决计半点不能退缩。
太阳忽地从浅薄的云层中蹿出,洒下金辉万里,立刻让人感受到它刺目的温度。天边的月牙儿却已经淡了颜色,映在弱水沉浮的波光中,随时要被浪尖吞没。
鬼使神差地,霍去病蹲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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