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的话非但没有安抚到阿桃,反倒让阿桃心里越发冰凉。
她睁着发红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中年汉子,仿佛重新认识到了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
“爹的意思是,只要是为了大哥,就算把我论斤卖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福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对,皱眉辩解道:“说什么卖不卖的?咋说得这么难听?你是个丫头,迟早都要嫁人,嫁谁不是嫁?现在嫁了,还能帮家里减少负担,你咋还不乐意了?你忘了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你的良心都哪里去了?”
亲爹的话,彻底浇灭了阿桃心里最后那一丝丝的奢望。
虽然爹娘都重男轻女,但爹好歹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在有余力的情况下,他都会尽力照顾到闺女。
这让阿桃在家里感受到了少有的温暖。
她原本以为,爹应该不至于像娘那么过分。
可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爹和娘一样,都把大哥当成命根子,至于她,只不过是个随时都能卖掉换钱的丫头片子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她娘不在乎脸面,把这种想法赤裸裸地表现出来。
而她爹还要点脸,会给自己盖一层遮羞布。
阿桃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爹说得对,我就是不乐意!我和大哥都是你们的孩子,凭什么大哥能在家里什么活儿都不用干?而我却要像头牛一样不停地干活?大哥每天吃好喝好,肥得跟头猪似的,我在家里却连饭都吃不饱,稍微多吃一口,娘就骂我是只吃不干活的赔钱货!我这样当牛做马地伺候你们,临到头你们还要把我卖给一个猥琐无耻的糟老头子!凭什么啊?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凭什么啊?”
江福被她这一连串的逼问,给问得哑口无言。
阿桃却还不罢休。
她操起一把用来切割药材的刀子,将刀子转了个方向,刀柄对准江福。
“你们不是一直都觉得,是你们生了我,所以我就必须要任由你们摆布吗?爹,你现在就用这把刀捅了我,我保证站着不动,绝不反抗。你杀了我,就当做是我把这条命还给了你们,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江福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不停地摆手:“不不不!你快把刀放下!”
阿桃却是铁了心,大步上前,强行将刀柄塞进他手里。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双目赤红,状若癫狂:“来,就往这里捅,能死得快些!”
江福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哪敢杀人啊?
他慌忙将刀子扔到地上:“你们不肯帮忙救人就算了,我这就去镇上。”
说完他就落荒而逃。
江福一走,阿桃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摇晃了两下,眼看就要摔倒。
江微微及时扶住她。
“今天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回屋里去歇着吧。”
阿桃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什么都干不了,她勉强挤出个笑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江微微见她能站稳了,便放开手:“谁家还没几个极品呢?别太在意,回屋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嗯。”
等顾斐回到健康堂的时候,发现堂屋里只剩下江微微一个人,阿桃不见了踪影。
他将扛回来的柴禾放到后院里,劈成小块,堆放到柴房里。
江微微好奇地跟过去看了一眼。
柴禾从小到大依次排开,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简直就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啊!
她扑上去抱住顾斐,蹭了蹭他的胸肌。
“你真是太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