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府外。
宣可卿一手撑着伞,冷冷的盯着几个剑拔弩张,将她拒之门外的侍卫。
“宣姑娘请回,王爷出门前有交代,除了他本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府中。虽然宣姑娘是奉国师之命前来,可末将等奉命行事,还请宣姑娘见谅。”
“洛王府好高的门槛,居然连本尊也不行么?”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道清冷高贵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宣可卿猛的转头,惊讶的叫道:“师尊!”
铃舞并不看宣可卿,只是盯着那两个侍卫,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难道连本尊也不行?”
几个侍卫面现难色,这数日来洛王与国师走的极近,而已铃舞的武功他们多多少少也都见到,那是比洛王还要厉害的人,还真的不太敢得罪她。
然而毕竟洛王有令在先,一个侍卫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国师大人,王爷说,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是么?”铃舞的声音越发冷冽起来,脸上也如罩了一层寒冰般。
“师尊!”宣可卿又轻叫了一声,几步凑到铃舞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铃舞并不看宣可卿,然而一道细细的声音却仿佛由心内而发一般,响在了宣可卿的耳中,正是武道练至极高境界,才能够用得出来的传音入密。
只听铃舞的声音仿佛带了几分感叹般,轻轻说道:“家国天下,恩怨情仇,与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何干,为师救了那孩子出来,你便带他走吧,随便你要带给谁都行!”
宣可聊猛的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铃舞,自从那夜看到铃舞从梦中惊醒,又听她讲了当年那段惨事之后,她对铃舞的印象早己大为改观,只觉得铃舞之所以会形成今天这种性格,只不过是被当年之事刺激所至,而本性其实并不坏。
可即使如此,她也从没指望过铃舞能来帮她救这个孩子。
虽然蔷薇没有被救走并不是她的错,她当时提前出手暗算冥烈,甚至可说是救了君落羽一条性命,可是后来再次协助洛王等人阻拦冥烈,最终害得秦陌重伤,生死未卜,她心中终究是有愧的,而且隐隐约约中,总是怕自己与冥烈之间从此势成水火,再无转圜的余地。
因此在私心里,她总是想要做点什么事情,好当作将来与冥烈和解的筹码,就像几个月前,她带人阻击了榆次王庭军队的退却道路,后来却又从草原借兵去救援一样。一来一往,即使是根本不能抵消的事情,可是以冥烈的豁达,却会全盘接受,全不在意。
而目前最好的机会,最有可能沙弥冥烈心中怒气的事情,无过于把蔷薇的孩子平安带出来,就算冥烈心里再恨她,看到她做了这件事情,恐怕怒气也会减少一大半。
蔷薇生产那日,她也守在摄政王府的小院之中,亲眼看到孩子刚一出生,就立刻被楚煜和楚言拿来当作彼此牵制的筹码,心头不由一阵厌恶,后来又听到蔷薇撕心裂肺的叫声,心头更是难过万分,毕竟是女子,有些母性是天生使然,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是那种血肉被硬生生隔断的痛苦,她竟然隐隐的感同身受。
平心而论,蔷薇从来都没有害过她,反而是她为了一己之私,数次想要利用蔷薇。后来看到蔷薇一日一日憔悴下去,每一次听到房门响动时眼里渴望的热切和瞬间之后迅速失落的光芒,宣可卿心里就犹如针刺。
那个时候她就下定决心,就算冥烈不原谅她,她也一定会想办法把蔷薇的孩子救出来,送到她的身边。
哪怕只是为了,同为女人的这个身份。
这数日来她都徘徊在洛王府附近,希望能找到什么机会摸进府中去,带走那个孩子。
可是洛王似乎很是着紧那个孩子,照顾的非常好之外,防卫更是前所卫有的森严,以往还是内紧外松,表面看上去只是普通巡逻,暗地里却严加防守,可是自从这个孩子进了府之后,竟连表面看上去,都己经是铜墙铁壁一块,毫无突破的缝隙。
宣可卿不敢轻举妄动,在暗地里观察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任何办法。
今日城外厮杀了整整一天,到了夜间,赤焰仿佛要有什么行动,各地府兵戍卫都被调出去了不少,就连洛王都不在府中,宣可卿觉得机不可失,才决定冒险前来一试。
可是即使是试,她也不敢直接就往洛王府中闯,府中灯火幽暗,不知藏了多少机关杀着,而且最致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孩子在哪里。
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身份试一试,假说是铃舞派自己来找洛王,能够先顺利进去找到孩子的位置,抢了之后再往外闯,这样一来容易许多,二来这些侍卫顾忌她手中的孩子,必然不敢下杀着,她成功的可能性也就大了许多。
可是想的容易,谁知道才到门前,就被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那些侍卫油盐不进,守着一句洛王吩咐过了,丝毫也不买她的帐。
就在她打算硬闯的时候,铃舞却突然出现,而且张口就接过了她的话茬,简直是好像特意来证实她刚才所说的话似的。
此时再听到铃舞那句恩怨与孩子无关,宣可卿几乎要心花怒放。
师尊居然是来帮她,她果然没有看错师尊,她心地其实真的不坏,否则的话,又何必出手来管这档子闲事?
铃舞与宣可卿之间虽然早己交流了几个回合,可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些侍卫,几个侍卫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自铃舞身上庞然而至,压的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领头的那个连动几动,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铃舞目光陡的转寒,盯着那侍卫说道:“这风林大陆之上,本尊向来来去自由,还从来没有哪个人敢挡我一挡,如今你不让本尊进,本尊偏要进去看看,你能奈我何?!”
话音方落,双臂己是微微一动,带起黑色的宽大袖袍犹如巨大的黑色蝴蝶,翅翼一展,几个侍卫几乎连看都没有看清,就己然失去了铃舞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