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我等不及见你
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贺长安虽然听到了,却不敢回身去看那人究竟是谁,只怕自己一旦回身看了,发现不过自己又是在做梦罢了。
陆城看着有点迟疑却一直不敢转身的贺长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莫怕,是我。”
贺长安这才敢慢慢的转过身,真的看到暗处陆城的脸的时候,眼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我兄长不是说你要至少三个月之后,约莫十月初的时候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会儿居然在我房间里?”
陆城却来不及思考贺长安一连串的问题,他见到过的贺长安除了一脸沉着冷静的样子之外,就是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似乎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连哈哈大笑都很少有,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贺长安流眼泪,一瞬间竟然有一点慌了神儿。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之前在宫中的时候,他身边伺候的人怎么会在他面前流眼泪呢,身边的同行者也都是年龄差不多大的富家子弟,更是不会流眼泪来讨人嫌了,所以说,他……他可真的是一点点哄女孩子收住眼泪的经验都没有啊。
陆城心里面暗道:等到十月份再回来的时候,家里面那个父皇赏下来的侧妃就做试验品吧,不然白养一个女的在家里面,还得多吃一个人的饭菜,若是没有什么用途可真是可惜了,不如跟她学学怎么哄好长安。
“是谁跟你说的我要十月初才可以回到帝都?怎么,对我的行踪这么清楚?一定是贺甲青吧,你啊,真的是被你这个哥哥给诳的死死的,敢诳本宫的皇子妃,贺甲青是不是活的太腻歪了?”
本以为贺长安听到那句“本宫的皇子妃”,可以破涕为笑的,至少也可以红着脸笑骂他一句没个正经的,结果却没有想到贺长安哭的更厉害了。
贺长安在哪里哭的抽抽噎噎的,只觉得贺甲青真的是太坏了,她不就是拿他和刘雁翎开涮了一下吗?也是无伤大雅的。本来以为贺甲青故意告诉他陆城要回来的消息,之后告诉她回来时在三个月后,这样吊吊胃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陆城回到帝都的事情,贺长安敢打赌贺甲青一定是知道的,何况陆城居然能够这么容易进她的闺房,不仅贺甲青脱不了干系,就是碧螺那丫头,只怕也已经被陆城收买了!
嘤嘤嘤,顿时觉得陆城也是坏人,和贺甲青合起伙来骗她!
“你……你……你先别哭成吗?我……我……我就是在潭州呆的时间太长了,一日不见已经如隔三秋,这些日子仿佛都像是有一辈子都不曾见到了似的……”
嘴巴却突然被两根纤细的手指堵住了,低头一看,是贺长安伸出两根手指堵上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什么一辈子,这才几个月就一辈子,那一辈子得是多么经不起蹉跎的东西,我不许你这么诅咒自己。”
贺长安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动作有点过于亲密了,腾地红了脸,赶紧又把手指收了回来:“我……我就是想着你不是大宣堂堂的二皇子殿下嘛,攻下一个吉利堡算什么呢,就能算是一辈子的大事情了?你的眼光应该不会那么短浅吧……”
贺长安两世为人,上辈子或许还不信命,也不相信轮回,但是这辈子连重生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所以说格外的怕陆城说出那种话,毕竟她是想和他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辈子的啊!可是这话让她现在就说,她还真的是不太好意思。
原本陆城一下子没想到哪里去,但是贺长安生硬且蹩脚的掩饰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贺长安心中本来想说的话,心中一暖,嘴上却把刚才想说的话简短的说了出来:“在潭州的时候日日都想你,好容易把南安人打得所在老巢再也不能出来瞎晃悠了,我才等不及劳什子处理两国交割的后事,反正肯定是要有人送捷报回来的,一个人也不算少,两个人也不算太多。”
贺长安却明白,陆城说得轻松,但是毕竟大宣刚刚打了胜仗,南安对这个大宣二皇子咬牙切齿的人不计其数,他只带着一个人回来报捷,自己还是偷偷摸摸回来的并不露面,这一路上的艰辛也可想而知。
但是听了陆城的话,她又有一点小小的失落:“这么说送完捷报,你还是要回去的是吧?”
陆城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这儿有水吗?”
他一回到帝都,连路过驿馆都不曾进去休息一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贺甲青,让他想办法让自己和长安见上一面,报捷回来,他能在帝都呆上一天都是好的了,只怕明日这个时候,他就要带着皇帝的旨意回到潭州去处理南安割地赔款的事情了,一路上为了节约时间,能够多和贺长安待上一会儿,他连喝水都给省了。
这会才发觉口干舌燥。
贺长安也才回过神来觉得不是很对劲儿,虽然陆城进来的方法似乎不是君子所为,可是她在他进门之后竟然连茶也没有倒一杯,似乎是不太对劲啊。
红着脸走到房间的小圆几边上,正打算拿起小圆几上面的茶壶倒一杯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用手背贴了贴茶壶的温度,道:“茶还是刚才沏的了,我们站在这儿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我还哭了一会儿,这茶早都已经凉了,我让碧螺去……”
突然又想到碧螺只怕是现在早都拉着银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赶紧改口道:“你在这儿略微坐一坐,我去给你换一壶热一点的来。你刚从战场上回来,军营里面的饮食本来就不规律,冷的茶,喝了就更伤胃了。”
陆城却抢先一步上去按住了贺长安的手,贺长安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是无奈陆城握得太紧,她根本抽不出来,只能拿眼睛瞪着陆城,不过陆城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贺长安的目光似的,一手把着贺长安的手从茶壶上拿下来,却不肯松开,另一只手自己拿起茶壶,又把一个倒扣着的被子翻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冷了的茶:“没事儿,这茶就挺好的。”
贺长安不禁想到上一世她还在陆城身边奉茶的时候,陆城因为向来喜欢喝茶,所以对于茶的品质也是很高的,若是泡茶,选用上好的茶叶不说,还要用刚刚烧开的水先泡三分之一的茶壶,过一柱香的功夫再泡第二个三分之一,最后一柱香的功夫过后,再注入最后三分之一的水,那是茶叶就已经不能在茶壶里面翻腾的起来了,而水温恰好也是最合适入口的,现在居然连已经冷了的茶都可以丝毫不介意了。
其实陆城不是不介意,心里面也在纠结,可是想到好不容易挤出来时间和长安见上一面,若是她还要因为沏一壶茶而消磨掉一点,那他岂不是太亏了?
喝了一口,却发现似乎并不是自己纠结的那么难喝,点了点头道:“其实凉茶也并不难喝,这天热,潭州那边军营里面,都是一帮子大老粗,一天连喝水都是难得,更不要说喝茶了,我虽然是皇子,可是也不能在军营里面惺惺作态,否则在军营那种地方可实在是要孤立无援了。”
“嗯。”贺长安点了一下头:“不过有条件的时候还是要喝热茶,这里不是军营,我去帮你倒茶,你等着,略坐一坐,我很快就回来。”
陆城赶紧摆摆手:“不用,已经不渴了,等下还是要骑马回去的,水喝多了,胃里面不舒坦。你倒是别忙活了,今后有的是机会,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贺长安又被那句“今后有的是机会”闹了一个大红脸,很久才回答了一句:“嗯,你问吧。”
“你上次送我那个锦囊,喏,七个颜色实在是太多了,穿上战袍实在是不方便带上太多,但是这个橙色的,我一直贴身带着的,只是你是怎么想到在每个锦囊里面都装上茶的?”
贺长安心中默默感到悲伤,她总不能说因为我上辈子伺候过您老人家,还是专门给您老人家奉茶的宫女,所以知道您爱茶如命吧?想了想,只能道:“我记得上次在梁国公府的时候,你唤你身边伺候的小厮的名字是毛峰,毛峰是一种茶的名字,我就想起来,因为我喜欢茶,所以我身边的丫头叫碧螺和银针,你身边的小厮的名字也是茶名,那么你也应该是懂茶之人了。”
陆城听了这话,心中一喜,他选的媳妇,果然没错,细致入微,明察秋毫!
又有点不正经道:“按照定例,皇子妃身边伺候得大丫头应该有四个的,两个是皇子妃娘家带过来的陪嫁,另外两个则是皇子府或者宫里的人,这人我倒是应该现在开始就留意了,等到发现了合适的人,我就给她们改名儿,一个叫紫笋,一个叫红袍,你觉得如何?”
贺长安越发的不敢抬头去看陆城了:“这还是八字没一撇儿的事儿呢,现在就开始张罗,实在是太早了。”
陆城却突然正色道:“不早了,长安,这一日真的不远了。这一次吉利堡之役,我带着靳忠和一千六百人大获全胜,而靳忠当初投降的时候也是我力排众议留下他,可以说吉利堡之役,我是最大的功臣。这样泼天大的功劳,我却不要其他任何赏赐。长安,我只要你。”
后面却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下一次再回帝都见你的时候,我不希望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溜进你的闺房来见你,我希望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到巩昌伯府,只说:“本宫是来看本宫的皇子妃的。”
这场景陆城想想都觉得即使明天就要回潭州都没有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