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解围
一时之间,全场寂然。许姗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小姑娘声音中特有的清澈最是吸引人注目,加上因为心中的疑问,音调又是上挑着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白逸云许姗母女两个。
白逸云心中简直像哑巴吃黄连了一般,饶是她平时伶牙俐齿,这会子也不知道怎么样把话往下接了。虽然帝都知道许桓彻和贺长安曾经议亲的人并不多,也不过就是沾亲带故的几户人家罢了,这事儿也只有那一年在梁国公老夫人的寿宴中提起过一次。这些人倒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就把这些事情往外去说的,但是自家儿子总是心里面对贺长安念念不忘,真要有什么事情东窗事发,也是早晚的了。
何况,她竟然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偷偷画了贺长安的画像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这幅画像还好巧不巧的被女儿撞破了。而女儿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根本不知道她的一句“相似”可以引出来多么大的祸端。
贺长安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她对于许桓彻本人没有什么超越兄妹之间的感情,在没有和陆城定情之前,对于母亲和外祖母的乱点鸳鸯谱,抱着的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倒是成亲过后曾经听陆城提起过,说是对于许桓彻的痴心不改是有一点不是滋味的,却也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这会儿被许姗一说,仿佛有什么长期遮掩见不得人的东西被在众人面前剥了个精光似的。
正在犹豫着该说什么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出来解围:“早听夫君说小叔生性喜爱绘画,在绘画上也颇有天分,祖父特地请了早前的宫廷画师来为小叔指点,只是不想小叔的进展竟然如此之快,这么快就可以将婶子画得如此惟妙惟肖了。”
说话的人正是史琪,许林彻如今已经领了正五品的差事,也算是青年才俊中上升比较快的了。这其中固然有兆成长公主的面子在,但是跟许林彻自己的勤勉工作是分不开关系的。许林彻还年轻,上升空间还非常的大,因此众人眼中也有很多是羡慕这位从江阴来的侯府女孩儿的。
她如今依旧没有女儿,便还是跟着兆成长公主这位婆婆一道儿入宫的,她话音刚落,贺长安和白逸云都有些恍然大悟之感。在梁国公府,不管是贺长安之母白氏、还是白逸云、还是已故的和睿皇后,都是十足的白家人的模样,贺长安长得又和白氏如出一辙,所以若说那画上的女子是贺长安,那么说是白逸云,也勉强说得过去。
而且许家的确是请了一位曾经担任过宫廷画师的画家在家教授许桓彻书画,贺长安不知道,史琪却是知道的。
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人精呢?大过年的好日子,谁也不愿意生出什么事端来,何况安顺侯世子夫人也是已故和睿皇后的堂妹,如今二皇子的表姨母。这样的身份,等闲一点的世家夫人是不愿意轻易得罪的。遂宁伯府是巩昌伯府的亲家,而且兆宁长公主和兆成长公主的关系也不是很差,史琪话音刚落,就马上把话茬捡了过来:“本宫倒是羡慕安顺侯世子夫人的好福气,生养了一个孝顺儿子。擅长书画不说,心里面还存着把母亲画年轻一些的念头,也难怪被小丫头给认错了。我那两个儿子,平素里面不是经史子集就是喊打喊杀,倒是没有一个能够摆弄丹青水墨的,更不要说有那一份子孝心了。若是让他们给我画幅画像,啧啧啧,那简直是不能看了!”
就这样,话题被兆宁长公主成功的转移到了儿女身上,众人都开始讨论家中尚未婚娶的孩子,言语之间也都有探寻亲事的意思在。
好容易躲过了这样一场风波,贺长安长舒一口气,就看到白氏带着贺望安一同走了过来。
“给秦王妃请安。”白氏笑着福身,一旁的贺望安也笑眯眯地给长姐问了好。实话说,贺长安是不愿意白氏给她请安的,但是无奈这里人多口杂,国法又大于家法,只能在一边虚扶着。错眼看着贺望安,贺望被成为记名的嫡女,白氏对她一直也不曾克扣过什么。而且自从葛姨娘犯了错,白氏又借着养病的由头把老夫人柳氏给挪到了僻静的小院独居,贺望安就跟在她自己身边教养了。离开了每件事的亲生姨娘,跟着高门出身的嫡母,贺望安这些年的气度也比以前增长了不少,不是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之前把镯子褪下来给了许姗,贺长安这会儿又从头上拔下来了一只与之配套的红荔枝钗子簪在了贺望安的头上:“是大姑娘了,首饰也应该带上一些更为鲜亮的了。就算咱们不是一母同胞,但你是我妹妹是不假的,也拿出你伯府女儿的气度来,旁人便不会看轻了你去。”
贺望安看着嫡母,行动之间还透着一点怯生生的样子,不过在贺长安看来,能够从当初那个处处胆小怕事的姑娘长成如今的样子,白氏花费的心血也应该不少了。白氏轻轻点了点头,贺望安这才不是十分惶恐,却也不再在嫡母和嫡姐插话。
贺长安又问贺丁青的事情:“同哥儿的那个妾室可是进门了?”
说的正是之前一段时间掀起了不少风波的樱雪姑娘,贺家原本是死不松口让樱雪进门的,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反正好端端养胎的樱雪就落了胎。差点被贺成功打断了腿的贺丁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这个消息,带着两条伤腿在父亲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一个下午,贺成功又不至于真的看着这个庶子去死,便找了人给樱雪赎了身,改名换姓作为贺丁青的姨娘抬进了巩昌伯府。
如今的樱雪早就没有了原本的名字,只能被人称作薛姨娘,在寂寞的贺家后宅,她甚至连逛花园子的权利都没有,只怕有心人认出来她就是当年青楼里面的那个头牌。贺家虽然在迎她进府的这一件事情上做出了妥协,并不代表陆城和兆成长公主愿意贺家在这件事情上背上污点,与其把樱雪彻底灭口,不如留着她,把她紧紧地看管在贺家后宅,也算是防止外边的人寻衅滋事了。
外面的人能够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那樱雪自赎其身,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男子奔出了青楼,到后来路上染病,客死他乡。
“不过同哥儿未娶妻已经有了姨娘,这确实不是大户人家的做派,加上他又是个庶子,这下子要是想寻一个好一点儿的亲事,只怕是难了。”白氏先简单地说了几句贺丁青纳姨娘的情况,末了在结尾感叹了一句。
贺长安也安慰母亲道:“这事儿娘也不用太过于着急,同哥儿年纪也不算很大,这些年徐徐打听着,若是有一些外放官员家中的嫡女,看着好的,性格儿也不用很强势,管得住同哥儿的,可以上门提亲试试,只是不能放眼那些官职太高的了。若是有门第相当的庶女,家中肯嫁的,倒也可以商量一二。巩昌伯府虽在帝都声名不显,但好歹你女婿也是皇子,总不能娶了三不着两的姑娘进门,王爷面子上也不大好看。”
白氏连连称是,如今巩昌伯府最有出息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女儿了,无论做什么,也都得顾全着王爷女婿的面子才是。如今的巩昌伯府,早就已经和秦王绑在一起休戚相关了,只有秦王一步步往上走,巩昌伯府才有保住原有爵位甚至是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至于庶子的事情,白氏心中也多少有了一点计较。早先的时候她是相中了小姑子贺珣玉家的嫡幼女史璐的,只等着史璐年纪稍微大一点,再派人往江阴送家书提亲。虽然那边是侯府嫡孙女,但是毕竟江阴侯远离帝都多年,想在帝都找门第好一些的嫁,也不是哪一个姑娘都有史琪那样的运气的。再加上是嫁回自己的娘家,贺珣玉多半是肯的。
只是如今贺丁青自己不成器,白氏也不愿意腆着脸去求小姑子的女儿。倒是史琪史璐姐妹两个还有好几个庶出的姐妹,也有和贺丁青年龄差不多的,这事儿是可以考量一二的了。
史家不安分的姨娘多,贺氏年轻时在史家也没少受气。自从史琪嫁得好了,贺氏在家中的地位才水涨船高,姨娘们也难得的安分了一阵子。如今同贺丁青成亲,这桩亲事只能算得上面儿上花团锦簇,内里其实是没什么实惠的,问小姑子要庶女嫁过来,也算是暗中帮贺氏在婆家出一口气了。
反正贺丁青的这些破烂事,就算传遍了帝都,江阴那么远,想得到消息也是不容易的。
一时之间有司礼太监唱着入席,贺长安也只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倒是白氏和白逸云连带着史琪的座位都很近,便就凑在一起聊起贺丁青的婚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