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G市到美国,是一段很遥远的距离,而遗忘则是更漫长的过程。
媛媛决绝地上了飞机,不曾回过头再看一眼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然而,眼睛可以不看,心却无法忘掉,那份情更是难以割舍的痛。
从此后,皓睿彻底淡出她的生命,从此后,他们就是陌路。她要忘掉过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要坚强,要遗忘,要微笑,然而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起,她的泪就如决堤的河水,泛滥成灾。
肖恩厌恶地皱了皱眉,身边的女孩从上飞机开始,就象坏了的水笼头一样,一直不停地哭。
在痛哭了两个小时之后,她开始昏睡。那颗小小的头颅常常不自禁地靠到他的肩头,让他不胜其扰,却又无可奈何。
她的哭泣本以替他招来无数怪异的目光,所有的人一致对他横眉冷对。如果他现在胆敢把她推开,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了!
无声地忍耐了十分钟之后,当她的身子越来越下滑,慢慢把身体的重量偎向他时,他终于决定不再放纵她的得寸进尺。
“小姐,小姐?”他伸出一根手指试探地戳了戳她的肩。
连续几天的失眠再加上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此时的媛媛早已是身心俱疲,倒头睡下,哪里叫得醒?
肖恩不由加大了音量:“小姐!”
“嘎?”媛媛惊跳起来,张皇失措地瞪着他:“什么事?”
“对不起,除了我的爱人,我的胸膛恕不外借。”肖恩如刀削般的直挺的鼻梁高傲地抬起,宛如蓝宝石宝灿亮的星眸居高临下冷冷地睨着她。
“啊?对不起,对不起。”察觉到自己的失仪,媛媛慌乱地坐直了身体。
“没关系。”肖恩恩赐似的挤了个笑容出来。
为了彻底杜绝她再次越界,他甚至起身上了趟洗手间,回来一瞧,傻了眼了。
那个傻瓜女人,低着头趴在两个座位的过道之间,好象又睡着了。
“喂!”他气急败坏,走过去,伸手拎起她的后衣领。
“呕!”媛媛抬起头,来不及说话,直接吐到了他笔挺的西装上。
“SHIT!”他就知道,女人是个麻烦,而漂亮的女孩子通常代表的就是更大的麻烦!
现场一阵骚动,空姐过来替他们服务,接管了媛媛,又是送水又是递毛巾,还有过来打扫的。
肖恩低咒一声走向了洗手间把整理干净,换好衣服,走出来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酸臭味,气得他俊颜铁青。
他立刻找到空姐,要求更换座位,远离这个煞星。
飞机上这次惊心动魄的呕吐,提醒了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匆忙之间,她完全忘记了身子里还怀着一个小小的生命。美国对于人权的保护是相当严格,没有监护人签字证明,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堕胎。
媛媛拎着简单的行礼走出机场的大厅,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陷入一片茫然。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她该怎么办?
拖着行李,彷徨了又彷徨,犹豫了又犹豫,她走过一个又一个国家。
一开始,她挣扎在孩子的去留之间下不了决心,到了后来,却是想拿掉也不可能了。时间慢慢地滑过,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卡里的钱却一天天减少。
她象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供她栖息的温暖的家。
捏着那叠薄薄的法郎,站在普罗旺斯美丽的向日葵花田里,她终于想到要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可是,四个多月的身孕和长期的流浪,使她的身体异常虚弱,几乎变得形销骨立,再加上语言不通,毫无打工经验的她,总是在面试的第一关就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秋天的普罗旺斯,正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无数的游人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普罗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