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时间对两个男人来说都是极漫长的,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一开始谁也没说话,到后面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竟然就在安静无声的走廊里,找了椅子坐下,聊了起来。
江言从来没听到过江迟聿如此低沉黯哑的声音,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清楚地知道,他是在隐忍,忍那些平常人所不能忍的焦躁和难过,所以才这样。
“你不奇怪为什么是我送她来医院吗?”他问,嘴角紧随着就勾起了一丝自嘲的笑。
这个世上大概没有比自己更犯贱的人了吧?明知道她的心已经完全属于另一个男人,明知道她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明知道自己去了她也不会感激自己,可还是要去,鬼使神差,鬼迷心窍。
他从庄岑的手机上看到了白薇竹发给她的短信,那一瞬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救何书蔓!去救何书蔓!
庄岑试图阻止他,但是根本没用,他疯了一样地冲出门,将车子的车牌给摘了,以便在路上加快速度。
好几次闯红灯差点被其他车辆撞上的时候他都会想,要是自己就这么死去,是不是也能在她的心里占有一丝丝的位置?
外面全是刺耳的刹车声以及咒骂声,可他满心都是何书蔓。
江言知道自己从未真正放过下那个人,却也是在那一刻才完完全全地意识到自己的心——
不是从未放下,而是再也放不下。
以后不管遇到多少人,不管那些人有多么地像她,亦或者是比她好,在他江言的眼里,世上只此一个何书蔓,她最美好。
“我知道带她来医院你肯定会立刻得到消息,但我还是觉得,既然到了这一步,你应该在场。”
何书蔓流的血太多了,多到江言的心里虽然害怕颤抖却不得不意识到一个事实——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
那么,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刻,是不是要让江迟聿在场?
哪怕她表面再恨,再不要见他,终归意识模糊的时候叫着的是他江迟聿的名字,而不是别人。
江迟聿侧头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深沉难懂,他开腔,轻声地说:“少成给我打电话说她不在安然车上的时候,我就猜带走她的人不是你就是容冶,哪一个都好,至少她是安全的。我甚至在想,要不然就顺了她的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开开心心地度过这段时间。”
江言有些震惊,在他的意识里,江迟聿向来唯我独尊霸道不讲理,他想做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爱情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江迟聿看出了他的困惑,笑了笑,继续说:“在没有接到消息之前,我试想过以后重逢的画面,路上不期而遇?或者是她生孩子前的一刻我赶到?竟然都不是”
他似是有些说不下去,低了低头,额前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刘海都垂了下来,遮住他的脸,阴影里,看不清他表情,只有声音传来——
“我以为我最怕的是分离,原来,是相见。”
分离的时候也许痛彻心扉,可当那份悸动还未完全消散,未来的未来,你会更害怕久别重逢。
没有很久,仅仅一个小时不到。
江迟聿说了这些之后就彻底安静了,走廊里有风吹过,吹起他的发,江言看到他的眼眶似乎是红的,再看他的头发已是重新垂了下来,一片遮挡。
爱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叫做——无法代替你去痛,所以我比你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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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并不意外自己会被江迟聿的人拦住,他既然能那么迅速地赶到,肯定是动用了很多手下。
不过奇怪的是,见到的人不是江迟聿,而是古少成。
他俩见过面,自然也就省去了那些虚假客套。
“我还真没想过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怜香惜玉,可舍不得对女人这样。”古少成一脸的吊儿郎当,嘴角的笑痞气十足。
安然不动声色,甩了甩自己被捆绑已久的手腕,左右看过之后直接去沙发上坐下,一派随意慵懒地往后靠,声音倦倦的,“舍不得就放我走啊。”
“他会杀了我。”
“你怕他?”
“你说呢?”古少成朝着她走过去,慢慢地俯身,似是要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安然,我们互相这么了解,那你就应该知道,激将法对我没用,还有,我不是迟聿,我不会对你心软。”
“这就是他让你来见我的原因?”安然迅速反问,“他怕自己会对我心软,所以让你来,他想置我于死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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