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铁匠架起顾澹,顾澹软绵绵靠着他,顾澹那点重量对武铁匠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他很快将顾澹扶到有灯火的地方,让他坐下歇息。
歪着头靠在木栏上,顾澹瘫在那儿,火光映着他的眸子,水润温泽,眼眉洇着一缕风情。这是顾澹醉酒的模样,武铁匠不常见到。
武铁匠陪他坐着,看视他模样,四目相视,竟都不语,他们坐的地方远离酒宴,也没人来打扰。
两人相伴多时,入腹的酒化作汗液在夜风中蒸发,顾澹渐渐清醒。他听着远处宴席喧闹的人语声,看着近在眼前这张静穆的脸,仿佛四周一切皆虚,唯有眼前人真实,他启唇问:“你几时走?”
今夜两人同席,就坐在邻位,这是一直没有问出的话。
“两日后。”
武铁匠回答得很快,而后,两人都再次陷入沉默。
顾澹用手支起身子,他抓住木栏缓缓站起,朝坐饮的酒席投去一眼,道:“我们离席这么久,阿犊他们肯定在寻。”
“回家。”武铁匠才不管什么酒宴,他不容置疑,拉住顾澹手臂,将他往反方向带。
他可不能再饮酒了,喝这么多要伤身。
他们经过人多的地方,还有村民向武铁匠问候,村民走开,顾澹用手推武铁匠,固执道:“我自己走。”
武铁匠放开手,顾澹尽量保持身体平衡,走着不那么直的直线,他走得慢,武铁匠跟着也慢。
酒宴场地的灯火逐渐被他们抛在身后,前方的山路漆黑,顾澹瞎走,一个趔趄,人险些掉进路边的沟渠,被武铁匠一把揽住,说他:“看路。”
哪怕闭上眼睛,这条夜路顾澹也敢走,因为身边有这么个人。
月光下,山道在前方分岔,一条通往村子,一条通往村郊,通往他们居住的宅院。
两人来到院门前,武铁匠开锁,顾澹背靠门框等待,听武铁匠说:“我走后,你一人住村郊不便,村正家有空房,我与村正说好,你搬到他那儿住。”
“你几时和村正说好的?”
“攻打石龙寨的前日。”
顾澹没想到武铁匠还对他做了安排,搬去村正家住,自然比住在荒郊野外安全,但事出突然,顾澹一时没答应。
院门的锁被打开,武铁匠推开门,回头道:“我看你与阿犊相处得来,村正毕竟是一村之长,多少能照拂你。”
顾澹跟上武铁匠,两人进院,顾澹问:“你以后还回来吗?”
“不一定。”
武铁匠走在前,进厨房点灯,他道:“你要能回去,别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