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扇浅笑。
终是凡尘肉身没死成,总不能拖带着他们四人一起死,牵扯无辜,她不忍。
仅仅一月光景,朝臣们硬生生地给太子新娶了两位良娣,一位是太傅之女:雯馨,另一位是刚平定南荒大乱的统率之女:茹汐。
茹汐,长得极其娇媚,听屋里头的姑姑说,她的姿色得以她阿娘真传,她阿娘原是帅府妾室,是实打实凭借美艳之色斗下夫人,扶为正室,所以她才能有机会嫁入东宫,不然妾室所生定然入不了太子府,更成不了良娣。
这位姑姑,也就是在钟楼事出后,皇后亲自挑选置于她院内的掌事,是一位顶级能人。
“瞧她那轻风细柳的媚态。”姑姑平静的口气之下,尽显厌恶,“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娘俩的小算盘竟敢算到东宫,云泥之别的小泥巴还想飞上云端之巅,不自量!”
她没有不插话,继续听着。
真是可笑至极,按此发展,司命仙君是有意要让她陷于后宫争斗漩涡。
说句荒唐,可她又不知自个真身是谁,鄙夷的份量从何而起。
“若不是北疆战事吃紧,就单凭她阿父私下拉党结派着成一众官臣于朝堂上将她茹汐定为良娣之一,如此营私结党便可革职流放,又怎会有她茹汐入东宫的机会。”姑姑哼得一声冷笑,极其蔑视道,“一个宠妾灭妻的莽夫,朝堂未论他的罪,他还异想天开攀上太子,延绵权贵,莽夫之后,皆为蠢货。”
紫兮听姑姑此番话语,着实可成祸端,于是慌忙退了出去,将雯芯并同带进院的几个小婢子拦住。
眼下,天已酷热,雯芯每日按时带着小婢子们更换屋里的冰块,可她若不是带着清晰的记忆过来,不用冰块,心也是凉透的,阿父阿母相继离世,兄长于战场上连败两战,且不论负伤与否,而所处的夫家却为着权谋喜迎新人笑,虽说帝王家自来多薄情,但历这样的心劫,定是没几人能扛过去。
“朝臣是想让茹汐阿父再出战,前往北疆,他们已然把我兄长萧楚定为弃子,若不然,皇后娘娘那边也绝不会同意茹汐入东宫。”她轻轻淡淡的,平静的像是局外人,“可他们竟忽略,年前的南荒之乱能得以平定靠的是我北疆的铁骑,而非借势的统领。”
“郡主慎言。”雯芯被紫兮一拦,她不知何由,扯开紫兮执意进着屋内,不巧入耳,小脸又添了份愁苦,近来瞧她的眼睛总是肿的,像是在夜间偷偷哭过。
“姑娘放心,这屋里头的话,谁敢往外漏半句,定当乱棍打死。”姑姑点此话,无非是让跟进来的婢子们知晓,此院不容背叛。
说要,两位良娣入府已有三日,她们入府当晚,亦羽没去理她们,而是进了她院子,只是她依旧称自个身子不适,未曾迎见。
从今日起,她借以身子不适需静养为由,又免了她们请安,不去参与他们间的情恨纠葛,每日好吃好睡,岂不更好,这不是明哲保身,而是当你知晓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定格的过场,也就没有拿心去历经的必要。
若是细细算来,她入府这一个多月也没见着亦羽几次,一次是新婚之夜,她质问他,可知她心境如何,而他知趣退出了房;另一次是钟楼上的相见,她想死没死成,其后装病躺于床近半月不起来,而他是真负了腰伤,躺于床被太医牵引疗伤近半月;再后,他来瞧过她两次,她便两次都称身子不舒服不曾相见,他也只得自个折返。
如今来了两位良娣,只要她俩能缠住他亦羽,也就自然没她什么事,若是日子长了能忘记有她这么个人更好,将来脱身更方便。
雯馨是太傅之女,模样虽是不同茹汐娇媚,但言行举止得体有度,有股天然而成的似水柔情,听闻打小便对亦羽是倾心爱慕,才情样貌俱佳,必成事。
她着成安静、通透的女子,扮的是与世无争的弱者,得了皇后与相国夫人的疼惜,基于此,时尔为萧楚于她们面前开解几句,因她知道,而此世间没有谁会比他萧楚更心苦。
或者说,她在成为萧楚于世唯一牵绊的同时,也极力做到和光同尘不去给他惹麻烦。
可,她不知,她的模样行事落入世人眼里,竟是落魄又失宠的遗孤。
“太子。”众人发觉亦羽进屋,纷纷行礼。
他怎么来了?往常这个点应在太子学府。
她上前微微福了福身。
“今日太傅同父皇有要事商议,下职早,所以过来。”亦羽话语很轻,像是生怕声音大了,会吓着她一般,“今日身子可好?”
什么意思?她轻抬眼皮,没有回复,直径落坐。
“北疆战事虽不乐观,但所幸萧楚仍在营中,将士齐心一体未曾有撤退之意,所以不必焦心,养好自个身子要紧。”亦羽跟随落坐于旁。
“太子关心的是边疆战况,国之疆土;而我牵挂的是兄长萧楚是否负伤,一日三餐可有进食,粮食是否充沛。”
紫兮之前是见过她不动声色的脾气,所以慌忙上前,送上茶水,岔开话,“太子请用茶。”
“你们暂且出去。”
紫兮被亦羽的话愣住,当然包括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