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望去,屋内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她打算踹门进去时,已走到长街中心的一名店伙计回头冲她大喊一句,“小郎中不在家,先前看她往西面去了,姑娘可去西面找找,万万万事小心……”
清秀小伙计方说罢便被同伴拖拽着进了一条深巷子里,转瞬消失不见。
好,没死就行,秋暮心生安慰,毕竟秦夫人是躺在他的药堂,没被连累,实乃幸运。
一路西行,穿过古元街,走过一片低矮民宅,两排垂柳于夜风中摇曳多姿,尽头是一片人工湖,月色下泛着幽深磷光,湖上驾着个铁链穿起的木板长桥,桥心站着一人,背影清癯修长,袍角被风缓缓带起。
秋暮静静靠近,最终停在桥心处。
很明显,小郎中听到动静,并未回头,只垂丧地望着湖水。
秋暮就站在他身后,也不主动搭话。
良久,外衫被湖水打上淡淡潮气,小郎中才轻轻叹声气,左脚向桥边迈了一小步,前脚掌已悬空,随即右脚跟稍稍抬起,但这一步,似乎有些犹豫,最终停了下来。
秋暮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几步,歪头说:“你倒是跳啊,我看得好着急。”
小郎中回过头,见到对方一点不惊讶,只幽怨的眼神瞅了她片刻,错开几步,重回桥心。
秋暮脚边的朏朏终于忍不住了,抬爪捂嘴咯咯笑起来。
小郎中这才注意到秋暮脚边跟了只滚圆的白狐狸,其实他早就知道有人来了,木桥咯吱的声响以及那道纤瘦的身影,这个点还敢独自出来,看见有人跳湖也不拦着的唯有那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仙姑。
这姑娘一身的道行,路见不平打妖魔,看似热心肠实则言行随性,也不大喜欢接受他人的谢意,且来去一阵风,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出现也不吱声。
“你这狐狸笑什么?”小郎中垂头问,分开不到一天,这姑娘从哪拐来一只灵兽。
朏朏见对方一点惧怕惊奇的意思也没有,也就大大方方跟他讲话,“好笑啊,你这个人连死都犹豫,一点都不爷们。”
小郎中彻底惊呆住。
并非惊讶于堂堂一狐狸开口讲话,而是这狐狸说话刻薄刁钻,跟眼前这位姑娘的言行很搭,都不按套路出牌。
他不想跟一只灵兽计较,抬眼问秋暮,“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何见我自尽却不拦住,毕竟先前你还出手相助于并不相识的秦夫人,可见你性子是热的。”
“呵呵,我性子一会凉一会热不好说,至于你自尽这件事嘛……不好意思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想死,不过做做样子。”
小郎中望向幽蓝的湖水,“你怎知我并非真的想自尽,若我一不小心跳下去……”
秋暮摆摆手,踢了下脚边的朏朏,“肥球,去试试这湖水的深浅。”
朏朏得令,咕咚一声扎湖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