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岑心里还在琢磨着“月光”的含义,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一半,闻言敷衍地笑了笑:“你怎么能是苍蝇,小少爷这么好看,当然得是乖巧的小百灵。”
他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极轻的脚步声。严岑听觉敏锐,在瞬间就捕捉到了这动静,他微微皱眉,直接抄起面前的茶杯,毫不客气地往门上狠狠一砸。
茶杯发出令人心惊的脆响,浅红色的茶汤顺着虚掩的木门蜿蜒而下,将下面的一小片毛毯晕染出深色的痕迹。
“滚进来。”严岑厉声喝道。
许暮洲吓了一跳,他已经习惯了城堡中各类下人唯唯诺诺的模样,一时间压根没发现门外有人,刚才说话也没有避讳。
房门被人推开一条细小的缝,门外的男人英俊高大,穿着一身雪白的制服,腰带束得紧紧的,腰间配着细长的刀。
“伯爵大人。”克林侍卫长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腰和肩背伏得很低,轻声道:“抱歉打扰了您。”
严岑皱着眉,语气不善地问:“我有说要接见你吗。”
在严岑开口的那一瞬间,克林的肩背绷紧了一瞬。侍卫长的制服很贴身,能清楚地看到他骤然紧张起来的肌肉轮廓。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就像是在严岑开口的那一瞬间,本来应该发生什么一样。
“非常抱歉。”克林又重复了一遍:“属下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您,并不知道您在会客。”
许暮洲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脑子里正疯狂地回溯着刚才的对话,猜测这对方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到底听见了多少。
倒是宋妍神态自若地先一步站起身来,与严岑说道:“看来伯爵有要事,我就先不打扰了。”
宋妍这样一插话,倒是给了严岑一个很好的缓冲空间,令他不至于对克林刚才的反问进行回复,从而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重新掌握话语权。
“不必了,医生。”严岑冲她做了个手势:“您安心坐下吧,我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
“——至于侍卫长你。”严岑轻蔑地说:“先滚回去好好学学规矩吧。”
“是。”克林恭敬地吻了吻地毯,才膝行着退到门边,站起身为严岑掩好了门。
直到他彻底退了出去,许暮洲才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小声问:“他听见咱们说话了?”
“没事。”严岑说:“人的听力是有限的,凭他靠近的那点距离,听不见多少。”
确实正如严岑所说,克林走到茶厅门外时,他只听见了严岑那一句似笑非笑的戏谑之语。
克林雪白的膝盖处被茶渍浸湿,他走到大厅中,却没有立刻离开城堡,他的眼神在走廊两边各自晃了一圈,最后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罗贝尔这条狗还挺忠心的。”宋妍喝了口茶,感慨道:“人不是个好人,倒是很会养狗。”
“说得对。”严岑赞同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位克林侍卫长为了罗贝尔,连无辜的少女都能杀起来眼也不眨,确实是一条咬人不叫的好狗。